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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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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工后,赵柯叫来大部分男社员,先跟做土坯的社员??说清楚,又交代那三个社员补足还缺的土坯。

现在天气暖,土坯干的比较快,完全来得及。

她又大致上挨家选一个人,按照他们比较擅长的,各有不同的安排,打地基,上梁,砌墙,木..

最后定好时间,确定没有问题,就宣布解散。

晚饭,赵柯又是最后回家的,不过这次,余秀兰同志没说她啥,一直念叨她今天在谁家碰了一鼻子灰,语气暴躁。

赵柯今天转悠了一天,有点儿累,没怎么吱声。

天黑后,一家人各回各屋。

余秀兰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好久,又爬起来。赵建国迷迷糊糊地问:#34;你要干啥去啊?#34;

#34;起夜。#34;

余秀兰起夜起到赵柯门口,敲她门,#34;你俩睡了吗?给我开下门儿。#34;她喊了好几声,屋里才有动静。赵棉打开门,让她进来。赵柯趴在炕上,眼睛硬挑开一个缝儿,精神萎靡地问:“妈,有什么事儿明天说不行吗?”

#34;我睡不着,过来说说话。#34;余秀兰说着话,已经脱鞋上炕。

赵棉问:#34;妈,你今儿晚上要睡这屋吗?#34;

#34;行,说完直接睡,省得折腾。amp;#3

4;

赵棉重新挂上门,从炕柜里拿出一条被子,麻利地铺被。赵柯眼皮耷拉着,#34;要说什么啊?#34;

余秀兰盘腿坐在炕上,被子盖在腿上,问她:“大队有不少孩子到年龄了,还不去上学,你有啥办法不?尤其那个田桂枝,拿包小雨当小丫鬟使,还对她一点儿都不好。#34;

赵柯打了个哈欠,”妈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以前怎么不管?#34;

余秀兰振振有词:“我管得了吗,再说生产队事儿那么多,我也没工夫。”

#34;现在是什么,闲不住吗?#34;赵柯闭着眼睛,声音含糊地说,#34;你还说我姐天生劳碌命呢。#34;余秀兰极其肯定,#34;你现在是妇女主任,扫盲的事儿,就得你管。#34;

赵柯:#34;……#34;

现官现管,余秀兰同志玩儿得真溜。余秀兰推了她一下,#34;你先别睡。#34;赵柯无奈,#34;妈~#34;

余秀兰认真地说:“你是生产队的干部,工作是艰苦,但农村这么广阔的天地,不就需要你这样有文化的知识青年来建设吗?你得负起责任来。#34;

这些口号,余秀兰同志讲得相当利索。

但现在知青下乡建设农村早没开始那么激情了。更何况……

赵柯按了按额头,#34;这事儿不是劝就有用的,人家就是没钱,你还能出钱供孩子吗?就算你能出一个,别的孩子呢?能全供吗?#34;

#34;所以才需要你想办法。#34;

赵柯没啥办法,拉起被子,蒙住头。

余秀兰又把她被子拽下来,很严肃地说:“赵柯同志,你这个态度很有问题,你咋能这么干工作呢,我作为社员,我有权利监督你的。#34;

赵柯抽了抽嘴角,#34;……妈你换个工作变得太狂野了,现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34;余秀兰皱眉,#34;你为啥这么不耐烦?#34;赵柯:大半夜不睡,给她开会,换谁能和颜悦色啊?她以前最恨加班的。

赵柯觉得有必要跟余秀兰同志说清楚,就掀开被子,跟余秀兰同志面对面盘腿坐,“我就打算安

安生生干完三个月,妈你要是这么上心,不如等三个月后再来管。#34;

余秀兰很久没有出声。

赵棉这时候才出了点儿动静,轻轻推了推赵柯。

或许是被夜晚影响了情绪,赵柯两个手肘支在腿上,半垂着头,”我不是不耐烦,就是有时候觉得挺没意思的。#34;

余秀兰忽然用手捂在脸上,重重地抽了一下。赵柯倏地抬起头,#34;妈,不至于哭吧?#34;赵棉也赶紧揽住她的肩,安慰:#34;妈,你们好好说,别伤心。#34;

余秀兰手移到鼻子上,闷声闷气地说,“我只是多吃点儿米,没你书念得多,脑瓜子灵,我要是有能耐,我还来找你干啥……#34;

赵柯:#34;妈你别这样……#34;

#34;以前不安稳,我们想上学都上不了,你生在好时候,长在春风里,我供你念那么多书,是为了让你图安逸的吗?”余秀兰语气越来越重,#34;大家都不建设,怎么越来越好?#34;

她太向上了。

四十来岁的人,好像还一腔热血。

余秀兰话锋一转,#34;你为啥没意思?我看你就是打从心眼儿里不认可。#34;赵柯沉默。

大家都日复一日机械地活着,能盯好身边的一亩三分地儿,已经很不容易了。

改变世界?那是小孩子的梦想。

反正长大就会明白,世界根本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偏偏这年代,像余秀兰同志这样的人,似乎格外多。

他们能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儿吗?明明不知道,还一股脑儿“建设”。而赵柯本来是个想“养老”的人……最近却被动地“感情用事”。赵柯低声问:“你想我怎么样?”

余秀兰放下手,利嘴利舌地说:“既然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你现在是妇女主任,就得把妇女主任的事儿放心上。#34;

赵柯抬头,语气锐利,#34;你没哭?#34;

余秀兰赶紧捂上嘴,假模假式地抽搭了两下。赵柯无语,#34;别装了。#34;赵棉轻笑。

余秀兰咳了一嗓子,缓缓放下手,说:“反正我作为社员跟你反应情况了,你得重视起来。”赵柯

干脆一倒,直接躺下,#34;明天再说吧。#34;

余秀兰盯了她一会儿,没再硬逼,蹭到炕边儿,下地。赵棉问:#34;妈,你不是说在这儿睡吗?#34;

“我再不回去,你爹该找我了。#34;余秀兰跟拉布鞋往外走,#34;你起来挂上门儿。”赵柯扶额,赵棉勤快地下地挂门。

余秀兰开门出去前,又叮嘱了一句:“你上点儿心啊~”赵柯敷衍地应声。

而余秀兰回屋,抓着赵建国碍事儿的胳膊扔开,上炕。

赵建国迷迷瞪瞪地睁开眼,#34;你施肥去了?这么长时间?#34;

余秀兰说:“我修理苗去了。”

赵建国听得稀里糊涂,#34;早点儿睡吧。#34;

姐妹俩屋里??

赵棉摸黑重新回到炕上,问她:#34;你是怎么想得?#34;

赵柯手臂轻轻搁在眼睛上,好一会儿才说:“我在想,我好像不适合这个工作……”

不上进,没激情,不主动……

偏偏又“较真儿”、“感情用事”.…

赵棉摸了摸她的头,#34;不要在深夜胡思乱想,睡一觉,明天再思考。#34;赵柯点头。

隔天一大早,赵棉就轻柔地叫醒她。

赵柯昨晚上想了很久,睡得比较晚,困顿地半睁眼看手表,问:“姐,这么早起,要做什么?”赵棉拉她的手臂,#34;我们去散步,外头空气特别清新,有助于头脑清晰。#34;赵柯半就着她的力道爬起来,换好身衣服,跟着姐姐出门。赵棉领着她,一路慢慢悠悠地散步到生产队小学。学校里已经有孩子的笑闹声。

赵柯抬眼,#34;谁这么早就到学校来了?#34;

#34;去看看不就知道了。#34;

两人进入学校,就看见操场上,树根儿和牛小强他们一群小孩儿正在玩儿老鹰捉小鸡。

树根儿是母鸡,护着身后的小鸡们,牛小强是老鹰,围着树根儿绕圈圈,试图找到空隙抓到小鸡。

树根儿脸上的笑……很灿烂。他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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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棉侧头看见她脸上的笑容,重新看向树根儿,“你就是一时想岔了,事实上,没有你去管,大伯也不会去管这样的‘小事’。

#34;你也才做了一个多月的妇女主任,当然比不上大伯在村子里有威望,没有力度才是正常的。#34;赵棉笑起来,#34;但你没发现吗?妈以前从来不跟你商量正事儿的,但她昨天来找你想办法,这还不够证明,你已经让人看到独当一面的能力了吗?#34;

赵柯一想,确实,以余秀兰同志的嘴硬,昨天能来找她,估计做了不少心理建设。

赵棉笑容笃定,问她:“妈说的事儿,你管吗?”

#34;管是管,但我刚才想了想,发现我方向有点儿偏。#34;赵棉了然。

赵柯在赵棉面前,难得露出点儿不好意思,“昨晚是深夜影响了我的情绪,我绝对不是矫情。”赵棉温柔地点头,#34;是,你只是还没找到状态,我心里你一直最优秀。#34;

她的妹妹,嘴上心里再念叨烦、没意思,可她其实一直很勇敢。

姐妹俩散步完,一起回到家。

余秀兰坐在堂屋里喝水。

赵柯见不得她这么悠闲,脚下一转回到屋里从书桌里掏出两本中学一年级的课本,背在身后,老太太一样慢悠悠地走出去。

余秀兰对她露出个十分慈爱的笑,#34;快洗洗吃饭。#34;

赵柯回了余秀兰同志一个微笑,#34;妈,昨晚上你说得真的特别对,我特别心疼你以前没机会读更多的书。#34;

余秀兰摆摆手,不在意地说:“说那些干啥,都过去了。”

母女俩客气地过分。赵枫不自在,凑到赵建国身边儿,小声儿问:#34;她们生病了吗?咋不正常?#34;

赵建国瞧一眼妻女,跟傻儿子说:#34;端你的饭去,别瞎打听。#34;

赵棉看见赵柯背后的书,笑着摇摇头,出去端碗筷。

而堂屋里,母慈女孝好一会儿,赵柯拿出了背后的课本,笑盈盈地说:“妈,机会可以主动创造,我很乐意抽空帮助你进步。#34;

余秀兰脸有些僵住,#34;你这是干啥,我都这么大岁数了。amp;

#34;

#34;活到老学到老。#34;赵柯真诚地说,#34;妈你当老师这么负责,我太感动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为了孩子们,你得不断学习啊。#34;

余秀兰:#34;……

赵枫端着菜碗的手一抖,猫着腰绕开俩人。余秀兰迁怒他,#34;站直了,偷家雀呢。#34;赵枫一下子挺直后背。

门外,端着菜碗的赵建国琢磨了一下,又倒回厨房重走,还拦住了大女儿。等赵枫再出来,赵建国把碗筷递给他。

赵枫只得盯着亲妈的迁怒眼神,小心翼翼地反复踏进堂屋。余秀兰还不断试图找借口推掉课本。

赵柯说:“妈你不是说让我想办法吗,我想了个法子,也需要你的支持。”

余秀兰听在耳朵里,就像是威胁,想发火,又忍住了,一把夺过书,瞪她,#34;行了吧~#34;赵柯伸手,#34;那你把家里钱给我吧。#34;

余秀兰瞬间脸都绿了,护紧衣服兜,#34;你要钱干啥?#34;

#34;不是你说要扫盲吗?#34;赵柯认真地说,#34;得从根儿上一步步解决,你放心,肯定还你。#34;#34;你说真的?#34;余秀兰手稍微松了点儿,只一点点。

赵柯肯定地点头。

要钱,跟要余秀兰的命有啥区别,她一定要问清楚,#34;你准备咋整?#34;赵柯卖关子,#34;还得去大队商量,不一定成呢,回头再跟你说。#34;余秀兰挪不动脚,又问:“你要多少?”

#34;有多少,你凑个整给我。#34;

#34;你啥条件,说话咋那么豪横呢……#34;

赵柯催促:#34;妈,我这是为了解决问题,你身为妇女主任的妈,思想要进步。#34;余秀兰翻了个好大的白眼,#34;少拿话磕砂我。#34;

钱刚到手,还没捂热乎,又要拿出去,余秀兰肉疼的很,嘴里唠唠叨叨不停,脚步沉重地进屋。赵建国和赵枫在外面瞄到,才叫着赵棉一起进屋,围坐在桌边儿等余秀兰同志出来开饭。几分钟后,余秀兰拿着一个木匣子出来,不情不愿地递过去,#34;喏。#34;赵柯去拿,但她手

攥得死紧。

#34;妈……#34;

余秀兰一闭眼,手一松,#34;拿走拿走,别在我眼前晃。#34;赵柯站起来,拿回屋里。

余秀兰瞥着她的背影,眼神里都是痛苦。另外三个赵姓看她这样,全都偷偷笑。

赵柯再回来,特地去泡了两茶缸降火茶,递给余秀兰同志一个。余秀兰那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反正心情很不好,#34;你这是挤兑我呢?#34;

#34;妈你暴躁的都快要掀房子了。#34;

赵柯塞了一个茶缸到她手里,面带微笑。不就是扫盲吗?不就是妇女主任吗?赵柯举着茶缸跟亲妈手里那个碰了一下,#34;干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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