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长公主开口时,陆卿婵突然很想捂住耳朵,她忧虑地看向太后,神情有些紧张害怕。
太后低声吩咐宫人:“先带陆学士去内间。”
太后召见陆卿婵这事一直都是私下进行,长公主虽然知道,但若真的打了照面,难以自处的还是陆卿婵。
一年长的嬷嬷直接将陆卿婵抱了起来,快步地走向内间,可算是将陆卿婵在长公主发觉之前藏了起来。
宫人将门掩上,细声说道:“您不必怕,公主是不会发现的。”
她甫一说完,便又继续帮她处理起伤口。
陆卿婵在宫闱任职许久,最敬的是太后,最惧的还是长公主,她们二人处处都相像,唯有脾性差异很大,若说太后是渊水的话,长公主就是灼灼燃烧的火焰。
连太后宫里的人都知道,陆卿婵怕长公主。
或许她们也知道,她多次想过卸任离职,但无人会提起此事,众人都将她的不情愿理所当然地忽视掉。
在长公主跟前任职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怎会有人这般不识好歹?
陆卿婵阖上眼眸,回想起方才的事,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倘若没有黑猫来抓她,太后定然也会想出其他法子表明对她的宠爱,以此来加深她的忠心。
陆卿婵只是有些遗憾,伤的是左手。
若是右手就好了,她就不必抄《南华经》,可以给长公主换个贺礼了。
陆卿婵在内间待了许久,等到伤处开始结痂,前殿的动静才平复下来。
宫人扶着她走向外间,长公主已经走了,但太后的神情明显不悦,她面色阴沉地向女官说道:“不过是让她与柳乂虚与委蛇,又不是真的让她嫁去河东!”
听到柳乂的名讳,陆卿婵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她之前就觉得怪异,四方节使诸多,但像柳乂这等位高权重的节度使,至多派位副使入朝就足矣,可他竟亲自来了。
也不知是为何。
陆卿婵眉眼低垂,屏气静心,想要保持沉稳的姿态。
可正在她准备告退时,长公主忽然又杀了回来,陆卿婵猝不及防,被她逮了个正着,太后的神色也有些微怔。
长公主的凤眼凌厉,直直地望向太后。
她高声道:“母亲,您若是无事的话,这人我就先带走了。”
陆卿婵欲言又止,只望了眼太后,就被长公主的侍从半是挟持、半是邀请地带上轿辇。
长公主心情不佳,一路无话,到了昭阳殿后,才察觉到陆卿婵拢在袖中的手受了伤,她低声问道:“你这手怎么了?”
陆卿婵慢声说道:“在府里时不小心磕碰到了。”
“公主,太后娘娘应允了。”她暗里观察着长公主的神情,柔声说道,“她说最多再上两次课,就不必再学女四书了。”
长公主冷笑一声:“她还真是听你的。”
她的语气透着不痛快,但脸色还是稍稍转霁。
“这谁给你包扎的?真是不怎么样。”长公主按住陆卿婵的手,作势要给她手上的软布拆开。
陆卿婵连忙将手抽了回来,细声应道:“是卿婵自己包扎的,您若是拆开,又要开始流血了。”
长公主放开她,低声说道:“罢了。”
长公主心情一不好,就喜欢变着法地找事,陆卿婵暗想兴许是方才谈话的缘故,柳乂的父亲尚的就是公主,还是最尊贵的嫡长公主,这样算来柳乂和长公主还是表兄妹……
她再次觉得郑遥知的话语荒谬起来,柳乂这样的人,从来都是立在云间的。
他纵是终身不娶,也不会让凡俗女子辱没门楣。
少时她不懂事,仗着父亲官运亨通、陆氏门第尚可,还以为能同他做挚友,殊不知他们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陆卿婵的思绪飘忽,眼帘低垂,静默地想着什么借口才能离开。
长公主忽然沉声问她:“陆卿婵,你觉得柳乂是怎样的人?”
“别跟我说你同他不熟。”长公主的凤眼直直地望向她,“你长在河东十年,父亲又曾主政并州,不该没见过柳乂。”
“当真不熟。”陆卿婵低声说道,“柳氏重仪礼,卿婵是女子,与节使并无交集,公主不妨去问问我夫君,他知道的兴许比卿婵更多。”
她继续说道:“卿婵只知道,柳节使是很有礼的君子。”
长公主的时间紧迫,刚说几句话,便有女官来报说出了急务,请公主去做定夺,她匆匆离开,没功夫再去盘问陆卿婵。
陆卿婵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跟着宫人出去。
每每走出昭阳殿,她都觉得解脱,起身的刹那,眼前阵阵地发黑,又似有白光闪烁。
最近的事务太多,再这样下去她都快要因过劳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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