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顾嬷嬷担着心,这会儿未睡,仍照顾着柔嘉。柔嘉将书交给她,商量道,“我想沐浴。”
昨日她山里洞里打滚一番,今日又几次出汗,却都只能擦一擦,只觉得身上脏污难忍。
顾嬷嬷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公主病还未好,怎么能宽衣沐浴?”
柔嘉伤寒未愈,虽已不再发热,但仍会咳嗽几声。太医那边嘱咐,汤药要连喝三天才算好,这才第一天,顾嬷嬷怎么想都不会同意。
柔嘉鲜少与下人们对峙,尤其是照顾她长大的奶娘,只无奈地妥协。又转向殷绪,想到昨日见到的赤/裸身躯,有些脸红,细声道,“驸马呢?”
殷绪双臂仍是不能见水,如何沐浴是个问题。但柔嘉还病着,他无论如何,是不会让柔嘉再帮忙的。他道,“勉强擦一擦,不是问题。”
他想起了昨夜被半途而废的柔嘉晾下的郁闷,看着柔嘉的眼神有些幽深:这次放过你,下次再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知道下人们亦是不会同意自己再见水帮殷绪的,柔嘉便不再多说,抬头想嘱咐殷绪小心一些,却撞进了他古怪的、仿似带着侵略意味的眼神中,顿时耳根一烫,心跳一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打破他们暧昧的是见春,她道,“那奴婢就命下人们送水来了?”
柔嘉移开视线,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好。”
夫妻两一个在床上,一个在耳房中,各自擦洗之后,又回到了一起。
此时已是末伏,又立了秋,白日依旧炎热,晚间倒是凉爽不少。下人们已经退下,柔嘉靠坐在大拔步床上,拥着软被,隔着帐幔望着耳房的方向,有些紧张。
他们在猎场内便是睡在一起,如今回到南华院,也不知……
柔嘉正想着,就见殷绪一脸淡定,掀开帐幔进来,坐到了柔嘉身边。
他舍弃了自己睡了将近一个月的罗汉床,坐在了他们的婚床上。喜被仍未换下,上面绣的龙凤呈祥、鸳鸯交颈活灵活现,浓艳的绿色衬得帐幔内一片旖旎。
绣花帐幔团团围着喜床,极度私密的空间内,暧昧成倍增长。
柔嘉抿着红唇,望着那鸳鸯不说话,殷绪掀被上床,她下意识身子往内侧一缩。
那模样,仿似怕极了殷绪轻慢。殷绪倒是想——他疏情冷性,也没有人教,但有些亲密之事,大约是本能。殷绪瞧她可人模样,内心确实动荡,但显然此时不行,一段时日内都不行。
殷绪缓缓舒出一口气,柔和了神色,道,“睡吧,养好身子。”而后自己先缓缓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殷绪极有存在感与压迫感的目光消失,柔嘉紧张退去,想起他的关心,又浅浅一笑,转身小心地将他薄被盖得更密实了些,也安定地躺了下去。
一夜无事,第二日午后,殷绪换了一身丧服,来到灵堂,勉强圆一圆面上的和平。
因为面上的说法是,殷弘为了救弟,被刺客打落山崖,算是枉死,殷烈请了道士来超度亡魂。
那道士手里拿着铃铛,又唱又跳,时不时撒下一叠白纸,薛琼与殷盼便随着那落下的白纸磕头跪拜。
殷绪不信命,不信佛祖上帝,只信自己手中的刀剑。他冷眼瞧着这景象,只觉得滑稽吵闹。
知他单手不便,殷正取了三炷香,一一点燃后摇灭明火,而后交到殷绪手中。
殷绪单手执香,漠然对着殷弘的棺木鞠了三躬,而后无甚敬意的将香插入了香炉。
见他一个庶次子、五品都尉,对逝去地嫡长兄、四品中郎将只行揖礼,不行跪礼,殷烈又是恨得咬牙。但真相掩盖得来不易,殷烈不想多生事端,只能生生忍下。
他待殷绪极冷,不与他说一句话,父子之间形同陌路。殷绪并未在意,父子之情断绝,是他说过的话,也是他心中认定的事。没有宾客在场,殷绪也未与殷烈说话,只冷冷看他一眼,而后离开。
薛琼看殷绪的眼神很冷,不是那种恨极的冷酷,而是仿佛看着一个死人的沉寂的冷。殷绪同样未曾在意,左右殷弘身边的人,在他眼中不过冷石。
同顾嬷嬷一样,不想自己沾染的阴气冲撞柔嘉,殷绪白日便只在书房看书。
太医过来,先给柔嘉探看一番,而后来到书房,给殷绪换药。
殷绪也想尽早恢复,才有能力保护柔嘉,去战场挣得功名,给柔嘉增添荣光。他配合地任太医摆弄着,缓和了语气,低声问,“公主如何了?”
太医小心地给他伤处重新上过药,缓缓包扎起来,嘴中笑道,“驸马放心,公主已是大好,药量也减了,明日便可痊愈。”
殷绪放下心来。
太医又赞道,“公主是好医好药养出的身体,驸马却是老天赏的健壮体魄,恢复当真神速。”
他心中仍感慨着殷绪坠落高崖却只骨折一臂的事,只觉得这是他行医多年都未曾见过的奇迹。若不是不妥,他简直想扒了驸马爷的衣服,将他仔细检查一番,看看这老天赏的体魄,到底与常人有何不同。
殷绪看着自己左臂,那里蛇毒导致的乌青已基本全消,倒是柔嘉指甲划破的扭曲伤口还留着。
若是以往,听了太医的话,他只怕嘴角要挂上讥诮,心道自己从小跪祠堂、挨家法的身体,若不强壮,早死几回了。
但他此刻看着柔嘉留下的伤口,心中却柔情更多。
察觉驸马不喜多话,太医略有一瞬尴尬,收了自己溢于言表的激动,道,“驸马记得伤处仍是不能见水,好生静养,下官明日再来。”
殷绪点头,“太医慢行。”
太医便笑,“驸马客气了。”
晚膳过后,殷绪换下丧服,焚香净手,回了南华院。
前院道士腔调奇怪的吟唱与铃铛声仍在继续,南华院却一片宁静。柔嘉一日未出房门,身上仍穿着寝衣。许是嫌拔步床边围了帐幔,太热又太闷,柔嘉便坐在了殷绪睡过许久的罗汉床上。
如今她倒是不避讳了,轻轻柔柔地坐在了殷绪曾躺过的位置。见殷绪进来,她软软看他一眼,虽仍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理直气壮,恃宠生娇。
殷绪心中生痒,面上仍是冷静,道,“今日能见水了?”
柔嘉还以为他是关怀自己是否能沐浴,温顺答道,“太医说只要门窗紧闭,注意防风便可。”
殷绪点头,淡道,“那一会儿你帮我洗。”
柔嘉一愣,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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