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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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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晓星渐落, 东方吐白。行宫内百花欲醒,新的一天宁静开始。

陈昱的寝殿内,却是气氛沉重。少年天子见殷绪只垂着一条手臂, 算得上是安

然无恙地走进,面上顿时阴沉得仿若山雨欲来。

他已懒得伪装,左右羽林卫出事、殷弘身死,也是该恼怒的事。而诛杀殷绪的计划失败, 他还得坐在这里收拾残局, 怎一个恼恨了得。

周凌风粗放利落, 衣衫一套发髻一束便早早出了门来, 此刻正拘谨地立在角落。

柔嘉与殷绪进得殿中,薛怀文几个都站起行礼, 夫妻二人又给皇帝行礼。

陈昱烦躁道,“都坐罢。”又阴森地盯着殷绪, “说说到底发生何事?”

夫妻二人在左侧坐下, 殷绪拱手垂眸, 面无表情道, “回禀皇上, 微臣也不明白,只知昨日狩猎到东南悬崖,忽被十余名黑衣人围攻。微臣奋力拼杀到最后, 被人打落崖下, 又被毒蛇咬伤, 侥幸爬入山洞, 最后为公主所救。”

陈昱目光阴冷, 蹙起眉头, 不可置信问道, “你一人杀灭对方十数人?落入悬崖却只轻伤?”

殷绪掀起眼皮看他一下,只觉得陈昱恨他未死的心思昭然若揭,竟是连隐藏都忘了。面上依旧纹丝不动,他漠然道,“我有铠甲护身,又有弓箭远攻。对方一人疑似首领,一直在旁观战,直到最后才出手,将我打落悬崖。幸被崖下大树阻挡,这才逃过一劫。”

不用说,这个一直在一旁观战的,便是殷弘。说十成十诛杀殷绪,他便是这样诛杀的?居然最后才出手?陈昱觉得殷弘简直愚蠢至极!

皇帝一时未说话,百里仝皱眉道,“驸马可识得他们?”

殷绪漠道,“他们皆黑衣蒙面,我并不认识。”

殷绪的表情太过冷静,所幸他一贯如此,无需伪装,也没人怀疑他。

百里仝眉头皱出深深的沟壑,“袭击你的,是羽林卫李毅一干人等。”

殷绪抬头看他,眼露浅淡的诧异,一言不发。

百里仝当真想不出,自己手下的将士为何会出这样的事,既疑惑又烦恼,“他们为何要袭击你?殷弘缘何又身死崖下?”

殷绪慢慢拧眉,仿佛不能接受这话中讯息,“大哥……死了?”

柔嘉也将纤白手指抵住唇边,惊诧蹙眉,“怎会如此?”

手指和唇瓣的温度不太一样,一个凉,一个热。柔嘉压下心头疑惑,凝神听众人细说。

见这当事之人竟比自己还茫然,百里仝一时语塞。

殷烈决然插话进来,语气斩钉截铁,“旁的不说,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必定是看见亲弟坠崖,上前与李毅相斗,两败俱伤之下坠崖。”

殷烈咬牙,“这个李毅何其可恨,害我两个儿子!”

此刻殷烈只想顺着殷绪的说辞,将李毅是那个最后出手之人的事咬死,将殷弘摘出。至于殷弘实际因何坠崖,殷烈猜测,要么是他见殷绪被大树阻拦多半没死,想下崖补刀却不慎坠崖;要么就是……那个畜生扯他下崖,最后顾及脸面选择隐瞒。

还知道要脸面,这个逆子到底还有一丝人性。

陈昱只当殷弘是补刀不成反坠崖,并未多想。他看向殷烈,心中冷哼:你便这样明目张胆惺惺作态?但这番话掩盖真相维护了皇帝,他便没有吭声。

柔嘉与殷绪也各自看了殷烈一眼,并不出声。

此时殿内诸人,除了周凌风不明所以,只有一个百里仝是当真想弄清真相。

他皱眉想到,殷弘确实为人温和稳妥,殷府其他人与殷绪不睦,他却从未如此。且殷弘的尸身有刀伤,更致命的是摔伤;看尸体僵硬程度,死亡时间也大约对得上。殷烈的这番话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终归没有证据。

这件事除了驸马,其他人皆死无对证,悬崖地势险峻,也很难找到证据。可没有证据,百里仝当真很难接受,自己手下的将士,会做出猎场内围杀驸马的事。

对了,证据。百里仝找到思绪,转向周凌风,“年轻人,你说有羽林卫告知你驸马坠崖,可认得那位卫兵?”

“这,”周凌风抱歉地挠了挠头,“当时天色已暗,那人又穿着羽林卫的铠甲,与他人一模一样,我认不出了。还请将军恕罪。”

百里仝皱眉道,“那这个人报信之后去了哪?”

柔嘉与殷绪互看一眼,皆没有想到,这个百里仝居然如此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显然他们此刻都不宜出声。

出声的是陈昱。他终于忍不住出言训斥,“行了,百里仝!你还嫌这次狩猎不够丢人、羽林卫不够丢人吗?!”

不曾想殷弘失败,败露了羽林卫的身份。此事极大损害了羽林卫的声音,说严重些,恐怕会引起京师人心动荡。不过这并不是陈昱担心的,他只怕事情再挖下去,挖出他这个幕后主使来。

百里仝耿直道,“可……便是因为丢人,所以更该查清真相啊皇上!”

陈昱脸色已是极为不虞,痛恨这个百里仝不识时务。

薛怀文一直低头坐于一边不曾做声,仿佛是在因为侄女婿的惨死而伤怀,这会儿终于出声缓和气氛,“这次羽林卫损失惨重,只怕未必找得出这个人。百里将军,还是先让无辜之人入土为安吧。”

他稍一动脑,便知这报信之人只怕是薛非他们,自然也不想被追究出。

“这……”百里仝怔愣。

这时殷烈也笃定道,“我想起来了,有两次李毅来殷府拜年,与驸马说话,驸马未曾搭理。兴许他便是因此怀恨在心。

“李毅不过六品,成亲之后驸马却一下子压到他头上。他必然是心中嫉恨,才趁此机会下毒手。”殷烈言之凿凿语态将激昂,仿佛当真见过李毅嫉恨模样。

这些理由虽有些牵强,但也不是不可能。百里仝哑口无言,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殷绪漠然看殷烈一眼。他知殷弘一直视他为蝼蚁,他视殷弘与他身边的一干人等也如石头。也许李毅当真什么时候与他说话他未理会,但殷烈的这番话真假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殷绪沉默不语,柔嘉也只冷眼旁观。

上首陈昱掩住困顿与厌烦,只想速速结案,“那么前次皇姐与驸马遇刺,会不会也是李毅所为?”

殷烈立即与他一搭一唱,“十之八/九,皇上明鉴!”

“那便知会大理寺一声,让他们早些结案。”陈昱急忙抓住机会洗脱自己的嫌疑,只觉得殷烈这个及时雨,当真来得妙。

“可皇上……”百里仝还想说些什么,陈昱怒喝,“百里仝,难道你想替朕决断吗?”

百里仝立即下跪行礼,“皇上,老臣不敢!”

“既是不敢,那便退下吧。发生此等恶事,狩猎也不必继续,传令下去,巳时回宫。”陈昱拂袖,起身欲要离去。

殷烈跪下身去,嗓音再度哽咽,“皇上,微臣不忍犬子曝尸山野,求皇上准许微臣尽快运犬子遗体回家。”

屡次辱没圣命还想厚葬呢?陈昱心中冷笑,终于冷漠道,“准奏。”而后回转寝房。

狩猎围杀之事就这样如愿落下帷幕,柔嘉朝着殷绪露出一个柔美的浅笑来,殷绪面色缓和,也深望她一眼。

百里仝还在烦恼,薛怀文捏了捏鼻梁,显露疲态,又拍拍百里仝肩膀,温声劝慰道,“百里将军,不是你的错,勿要纠结伤怀。”

百里仝只能无奈道,“多谢国公。”

那边殷烈冷冷瞥过众人,又对着殷绪冷哼一声,转身一言不发离去。殷绪只做不理。

见已没什么事了,周凌风也告退离去。柔嘉则心疼地走向薛怀文,“父亲,离巳时还有些时间,父亲不妨小睡片刻。”

“我去看看大将军和殷弘。”到底是儿女亲家,多年同僚,薛怀文不欲置身事外。父女二人说话间一同往外行去,殷绪沉默跟在柔嘉身后一步的距离。

柔嘉便道,“我也一同去。”

“别去了,”薛怀文叹息着嘱咐她,“殷弘他……面目全非,只怕吓着你。”

坠崖之人死相凄惨大家都懂。柔嘉本就不过当众伪装,闻言略一犹豫,便应声,“那便回府后再看。”

知道殷绪必定也不想去看殷烈与殷弘,薛怀文贴心给他寻了个理由,“贤婿,公主受了大惊,你亦遭了大罪,便先陪公主回去罢。”

殷绪恭敬拱手,“小婿明白了。”

夫妻二人往回走,在一丛树林边,被焦急的见春与知夏接住。

两个婢女面色紧张,一见他们便匆匆上来,压低声音询问情况。

知她们也是担忧计划败露,柔嘉放柔了声音,告知她们一切平安,清甜嗓音的末尾,却是两声咳嗽。

见春立即收紧她的衣襟与袖口,又伸手去探她额头,忧心道,“公主不是着了风寒罢?”

额头的温度倒是正常的,见春略略放心,“还好并未发热。”

柔嘉拢着衣襟,柔顺地配合见春忙碌。

这边殷绪皱眉。想到夜里柔嘉待的尽是湿寒地方,又为了给他保暖,穿了那么久的湿衣。如此柔弱女子,只怕当真生病。

他该早些让太医开药驱寒的。殷绪有些后悔,单手脱起自己的罩衫——那是临出门前,柔嘉以太医嘱咐为由,坚持要他穿在长袍外的。

柔嘉见状连忙按住他的手臂,不赞同道,“你比我更虚弱,不能减衣。”

殷绪反手抓住她的柔白手掌,手中力道极轻,口中却强势,“太医也说我身体底子好,听我的。”

触到那细腻柔荑,殷绪才知她的手有多凉,忙搓了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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