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似是不忍少女继续羞窘下去,殷绪转开视线,将玉瓶放入衣柜一角,沉声道,“公主,走罢。”
迫人的眼眸从她脸上移开,柔嘉长舒一口气,起身,“好。”
家宴在前院花厅,柔嘉与殷绪单独一桌。因为之前柔嘉的一番动作,明面上无人再敢怠慢殷绪。一顿膳用得还算顺心。
午后殷绪又扎进书房,竟是连晚膳也不曾出来,一直待到夜深。
抱怨的话早已说过,见春如今不再开口,倾身给柔嘉铺开锦被,又掀起一角,颇有些闷闷不乐。
柔嘉穿着雪白寝衣,钻进床铺,转头看见知夏与采秋也是脸色凝重,幽幽叹了口气,“都歇着吧,不必等候驸马。”
顾嬷嬷上了年纪,精神不济,已经歇下,三个婢女恭谨地行了礼,知夏值夜,见春与采秋回了屋侧厢房。
殷绪推门出来,入眼便是屋脊之上,璀璨却也幽寒的星子。夜风寂静,送来阵阵花香。
随从长吉正在廊下打瞌睡,听到开门的声音,猛地惊醒,蹭的一下站起来,脸上已是殷勤笑意,“少爷,您出来了。”
殷绪瞥了一眼他。这人机灵,是秦氏特意派来的。
殷绪拾级而下,沿着鹅卵石小路朝回走,淡漠道,“打水送去耳房。”
“好勒!”长吉应了一声,麻利地小跑去小厨房。
殷绪到了耳房小门边,长吉也带着小厮,将满满两桶热水送到了。柔嘉在内睡着,长吉不便进入,正犹豫该如何做,殷绪已接过几人手中沉沉木桶,轻松提着,进了耳房。
耳房内一片漆黑,只有一点融融烛光透过门帘边隙照了进来。门帘那边十分安静,只有一道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殷绪面无表情,沉默地脱去一身锦衣华服,洗浴完毕,换上婢女准备好的寝衣,掀开门帘进入卧房。
繁复华美的天青色刺绣帐幔静默低垂着,掩去华贵的梨木大拔步床,也掩盖住那人玲珑的身姿。
殷绪只瞥了帐幔一眼,绕过雕工精美的漆木屏风,走向对边窗下的罗汉床,搬开上面的小茶桌。
正准备这样睡下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布料摩挲的声音。殷绪转头,看见柔嘉已起了身,一手掀开帐幔,正轻轻看着他。
烛光下的少女,白玉一般的肌肤被染上一层薄薄的暖红,乌黑发丝乖巧地垂在胸前,发后的耳朵更显精巧;杏眸汪着水,蕴着珠辉,澄净又明亮,就这样专注地看着他。
“殷绪,”柔嘉软声唤他,道,“我知你是有大志向的人,你不愿做的事,我不会勉强你。你若不喜驸马这个称呼,以后建功立业,别人便会唤你将军了。”
“建功立业”与“将军”二词令殷绪心尖一动,站直了些,幽暗眼瞳深深看着她,终于问道,“你为何非要嫁给我?”
其实他也无意间听到过殷府下人的窃窃私语,知她为了请旨嫁他,甚至是以死相逼。原本漠不关心,只是这样一个安静的夜,面对那样柔软隽永的目光,想到她送的腰带,她的体贴,她的维护,他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柔嘉浅笑,面容皎若明月,“你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从天而降,于万般绝望之中,救赎了她。
殷绪眼眸颤动,一时间心绪起伏难平。大英雄,他么?他做过什么,让她如此信赖?
嗓子有些干涩,殷绪艰难地挪开视线,终究是漠然道,“天晚了,公主歇下罢。”
柔嘉浅浅一笑,“好。”歇是要歇的,只是并不着急。她转身从衣柜里抱了一床薄被出来,放到罗汉床上,又轻轻柔柔看向殷绪,“夜里小心着凉。”
殷绪仍是回避着视线,没有看她,姿势略显僵硬。柔嘉不再多说增加他的压力,转身回自己的拔步床。
帐幔落下,柔嘉枕着柔软的蚕丝方枕,想着紧要的心里话业已说出,终于觉得心安,闭目甜甜进入梦乡。而罗汉床上的殷绪却有些辗转难眠。
夜里凉气起来,殷绪轻轻盖上薄被,那上面,仿佛沾染了她的香气,一如她的为人,又清,又柔。
第二日南华院早早喧腾起来,婢女嬷嬷们围着公主与驸马,将他们盛装打扮一番,唯因今日,是回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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