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1 / 2)
余姝和傅雅仪一同到千矾舫的那日第一次感受到了落北原岗的繁华。
在这样一片风雪交加的地方,竟也有不输于扬州的喧闹场地。
因是装作丫鬟前来,余姝今日穿了身浅色的衣裳,头打双峰髻,戴了根碧玉簪子,打眼瞧去水灵灵一个人,跟在傅雅仪身后别提多惹眼了。
傅雅仪临下马车前眉头轻蹙,又多看了几眼,点评道:“你这模样有点显眼了。”
余姝有些无辜地看向她,余姝发誓,她真的特意低调打扮了,长得太显眼并不是她的错。
傅雅仪看懂了,不置可否,只是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光瞬间玩味起来。
她撩开门帘率先下了马车,马车外已然有侍应接待,见着了她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傅大娘子,您可不常来啊,”侍应躬着腰,举着手,近乎谄媚地对她说道:“葛大娘子和柯大娘子正在里头等您呢。”
傅雅仪搭上对方的手,却不走,站在车边等了片刻后余姝才自马车中走下来,脸上却多戴了块掩面的面纱。
傅雅仪睨她一眼,冲她招招手,淡声道:“过来。”
余姝闻言小步走到她身侧站好。
侍应的目光在两人间打转,嘿嘿一笑,“傅大娘子过去从不曾带人前来,王大娘子和周大娘子还念叨过呢,次次都让您来坐陪宾,此次定让她们大开眼界。”
余姝没听懂侍应是什么意思,可见傅雅仪表情没怎么变,也就乖巧跟到了她身后。
大概是跟傅雅仪跟久了,她便会看傅雅仪脸色了,例如刚刚,对方一露出玩味的神情她就觉得没安好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自己找块面纱戴上以防万一。
千矾舫内部的装饰颇为雅致,长长一条甬道上燃着暖黄的烛火,浮雕画壁,栩栩如生。
侍应只将两人带至上二楼的小木道便恭敬退了下去,临走前还拿了一靥封闭书匣给余姝。
等人走远了,余姝才好奇问道:“这千矾舫真的只是歌舞坊吗?”
她掂量着书篮中的东西,分量并不轻,随着她的轻晃还发出了些响动。
傅雅仪走在前头,淡声说道:“你猜一个远离城镇,背靠树林的歌舞坊为何能吸引如此多的客人还大多是富贵女客?”
“是因为地方风光好,歌女音喉漂亮舞女身段柔美?”余姝分析道:“落北原岗大些的娱乐场所过少,若此处背靠傅家,加上少了些喧嚣,要吸引相熟的富贵女客并不难,后续女客再带更多客人前来也就做起来了。”
傅雅仪哼笑一声,“你们扬州的歌舞坊是这样开起来的?”
那自然不是,扬州从来没有过这样专给女性的歌舞坊,大多都是男客,只要歌女舞女漂亮有才能,坊间修得豪华大气,掌柜的会经营吆喝,那总能吸引别人一掷千金。
余姝摇头道:“所以这里究竟还能做什么呢?”
眼见着就要走到门前,傅雅仪也不再打官司,“你知晓落北原岗有多少有钱寡妇吗?”
这个问题令余姝一愣,她想不通这和歌舞坊有什么关系。
可傅雅仪却轻声笑起来,声音懒散,“世人总要求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生都只能靠着这三个男人,不可逾矩半分。甚至连改嫁都是一种罪过。”
“可若有一个地方,保密、封闭、能令人为所欲为,将这三从四德都抛于脑后,只做自己想要的,只沉溺于自己喜爱的,你会不会想来这儿玩个畅快?”
“酒色财气,这里都可以解决。你知道落北原岗有钱的女人其实很多很多吗?其中女人们之间将近七成的地下生意都是在这谈成的。落北原岗将近三成的产业都是她们偷偷做下的,有的人这些年可比她们的家主更富裕。但这是这群女人之间的秘密。”
“千矾舫不许带随从,不许带仆役,只允许女子进入,若非要带人只能带与自己有密切关系,永不出卖的人。”
余姝抿了抿唇,为此处给女子们提供的交易场地而感慨,“若是真有这样的地方,那我大概会乐不思蜀。”
感慨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那最后一句,“你这么信任我——”
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她骤然想起了门口的侍应说过的话和傅雅仪玩味的眼神,总觉得自己似乎悟到了点什么,连忙打开了手上的书匣,只一眼就和被烫到了一般马上盖上了。
为什么这里头的东西和那天跪在王家祠堂里那个老嬷嬷给她看的一模一样?
余姝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脸,被面纱掩盖着,反倒更衬得一双眼睛波光潋滟含羞带恼。
“夫人!”
她连忙拉住还在往前走的傅雅仪,压低声音道:“我来此地不是应该被人以为是您的心腹吗?为什么会给我这东西啊。”
“因为这个身份最不会令人怀疑,”傅雅仪拨开她的手,“来此处的夫人们,向来都是自己来,将随从丢去门外,因为所有人都默认,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唯一会带人前来的情况是与自己的情人幽会。她们认为此处是最安全的幽会地点。”
“若说你是心腹,反倒容易惹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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