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延福宫,东配殿。
“陛下,太皇太后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到底年纪大了,骨精神气不如往年,只要悉心调养,想来没有大事,王太医开的方子甚是稳健,微臣就嘱咐一切遵照从前了。”
看上首之人头也未抬,沈太医斟酌了一番,继续道:“太皇太后让微臣顺道给衡阳翁主看了一下脸上的外伤。”
“哦?”李赢抬起头来,“不碍事吧?”
沈太医跟边上的李顺对视一眼,嘴角微抽,“无碍,翁主她只是一点皮外伤,不出几日便会结痂,微臣留了生肌膏,只要翁主注意饮食,不会留下一丁点痕迹。”
李赢听罢,颔首也不再言,只专心做着手中的事情,沈太医等人自觉退了下去。
早春乍暖还寒,日头将将西移,殿中已经开始有些转凉了,李顺拿了氅衣准备为年轻的帝王披上,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师傅,郁翠宫的宜兰,说是有要事禀报。”
郁翠宫?那不是妙玉真人的住处,那里能有什么要事?李顺正准备叫人打发下去,却被打断了。
因得年节才过,积压了许久的政事这会儿都搁在了皇帝的案头,李赢本是正兀自忙碌着,闻言开口,“朕没记错的话,陆允似乎说过那邓三是郁翠宫的?”
李顺一脸茫然,什么邓三?
这事儿他倒是不知情的,李赢阖上了手中的折子,指尖在明黄的桌案上叩了几声。
“让她进来。”
“是。”李顺儿虽然纳闷儿,但也只能照做。
很快,宜兰就被带了进来。
郗薇提着八宝象牙镂雕檀木食盒,一路到了延福宫,听闻皇帝跟李顺去了郁翠宫,她心中怪异不已。
本准备将食盒放下就回慈宁宫,可是毕竟是太皇太后亲自让她送过来的,这样未免有失妥当,加之听宫婢说皇帝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于是她就等在了侧殿。
这两日她来回奔波,昨日还一路自马行街跑到宫城,本就累得紧,也一直没个宫婢来叫她,等着等着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郁翠宫。
因得妙玉是先帝遗孀,如今又是半个出家之人,寻常宫人侍卫一律不得踏入她宫中半步,于是就都留在了宫外。
宜兰在前引路,很快就到了松香殿外,李赢在门口顿了顿,抬脚就迈了进去。
李顺正准备跟上,宜兰适时的站了出来,语带紧张,“陛下,真人说她要禀报的事很是机密,涉涉及女子清誉”
脑中突然闪现出了那天晚上的一些画面,这事儿确实越少人知道越好,李赢脸色微沉,朝着李顺使了个眼色。
李顺会意,看了眼宜兰,只好躬身退了下去,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殿中。
伴着降真香气,松香殿素纱漫天,宜兰边走将纱幔撩开系好,就这样一层一层往里。
李赢颇觉有些不耐烦,脚步一顿,就要呵斥。
还未开口宜兰却似有所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抢地,“请陛下救救我家真人!”
李赢后退一步,凤眼微眯,“你这是何意?不是说你家主子有要事禀?”
宜兰一颤,随即又“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回陛下,奴婢该死,真人确实有要事向您禀报,但现在却不是时候,今日是奴婢自作主张将您请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除了您,奴婢再不知该找谁处理了,还请您救救我家真人!”
按理说妙玉是先帝遗孀,跟张太后是亲婆媳,有什么事难道不是该先去找张太后?再不济还能找太皇太后,此时却派个丫环来找他这个堂小叔子,甚至一再强调事涉女子机密,很难说没有影射那晚假山洞中之事。
李赢摩挲着手中的鹿骨扳指,漫不经心拖出了一声“哦?”
这一声喜怒难辨,宜兰心下忐忑,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由不得她再退缩,于是她将眼一闭心一横,“陛下,我家真人就在香案之后,您见过她,自然一切就都明白了。”
一路走来,殿中摆放着的青铜香炉青烟袅袅,而素纱帐幔下,是供奉着三清神君的鸡翅木大香案,上插着三根小指粗的凝神香。
身后脚步声渐远,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开关门的“嘎吱”声,想来宜兰已经悄悄退了下去。
李赢身姿笔挺,挽起轻纱绕过香案后的巨大屏风,后殿整个空旷起来,除了被风吹动的经幡再无他物,可是就是因得空旷,连浅浅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也或许并不是浅浅,青纱帐幔后,一袭素纱单衣的美人正半躺在贵妃榻上。
她秀眉微蹙,以手捂胸,做西子捧心状,另一只纤白的素手紧紧捏着单衣一角,似乎颇不好受,高束的发冠也掉落在了榻边,满头青丝就这么毫无防备倾泻下来。
许是感受到这内室又多了个人的呼吸,她美目微抬,待看见那个高挺的身影,她挣扎着自榻上站了起来,颤颤巍巍行礼。
“陛下”
不是妙玉又是谁。
这内室与前殿所熏凝神之香完全不同,带着几分熟悉的甜香,这让李赢不禁想起一件事,妙玉跟郗薇素来关系不错。
他上前几步,行至她的面前,“你让婢女来找朕,到底是所为何事?”
妙玉抬首,莹白的脸上泛着不太正常的潮红,因得方才的动作,单衣领口微开,露出细白的脖颈,“陛下,宫中有人私放禁药,还请陛下为妙玉做主。”
她蹲着身子,正巧能从领口间看见里面若隐若现的风景,李赢居高临下,正视着她的眼睛,“禁、药?为你做主?”
他眼神清明,甚至带着三分睥睨,妙玉心中着急,怎的点的合欢香这么久了还没起作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