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划吗?(1 / 2)
但最疼的不是脸。
挨上那一巴掌时,整个脑子嗡嗡地响,耳朵处像被堵上似的,所有的声音都沉闷模糊了起来,随着声音清晰,颊面开始肿痛,肿得发胀发疼,像是要崩裂开了。
可这种疼,哪里比得上父亲字字句句的谩骂与偏袒。
陆云檀微微偏过身子,不想让泪水浸湿了殿下腿上的衣物。
马车内阒寂无声。
陆云檀不知殿下在想什么,但过了一会儿,殿下的手轻搭在她的发上。
随后,他的声音在这微暗寂静的马车内缓慢响起,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过几日吏部司封司会递上明年的荫封名单,平南侯府的陆珏,本来也会在列。”
陆云檀一愣。
公府侯爵的子弟可通过荫封进朝为官,这也是最大的殊荣,平南侯府的荫封名额本是属于她哥哥陆铮,但哥哥去了幽州,父亲之前请奏将名额给了陆珏,当时殿下下了恩典说不必转让名额,若有空缺也可多一个。
于是便将陆珏的名字添上了。
这当真是天大的恩典,那年回府父亲对她都热情不少,句句说要谢恩殿下。
殿下如今这话……不就是要剔除陆珏的意思吗?
“殿下是要将陆珏的名字划去吗?”
“不该划吗?”李明衍声音极其淡漠,“平南侯陆承昌治家不严,以下犯上,受不得此等荫及子孙的恩典。”
如此,比起什么关在十率府几日,要严重许多了,陆云檀想,而且殿下似乎心意已决。
她沉默了一会儿,更为依赖地枕在李明衍的腿上,没有说话。
李明衍垂眸看了眼陆云檀,继而开了药盒,擓了一点于指腹,轻涂于她的颊面,药膏上脸的那一刻,陆云檀感到清凉阵阵传来,舒缓着肿胀的刺痛。
“其实也不光是疼。”陆云檀犹豫着,鼓起了勇气,尽管声音还是放低了道,“今日……我很高兴。殿下这般护我,云檀感激不尽。”
李明衍的动作一顿,狭长的眼眸内看不清任何情绪,平静道:“你在东宫名下,我也该护着。”
听了这话,陆云檀长睫如扇掩着眼中失望之色。
那若出了东宫呢,殿下可还会护着?
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也会在东宫名下,殿下是不是也会像今日护她这般护着太子妃娘娘?
……
陆云檀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问,可蹦跶到舌尖时,还是咽了下去,她到底没这个胆子去问。
若问出这些问题,她也逾越了。
而且这些问题,她都知道答案。
以殿下的性子,出了东宫,虽不及在东宫这般事事照拂,但她若有事定也会出手帮忙,毕竟她也可以算作他的妹妹。
至于以后在东宫名下的太子妃娘娘,殿下又怎会不护着?在他羽翼下的人,向来会被他保护得周全。
陆云檀垂眸。
明明都知道,可竟然还想问……她的私心甚重。
“谢谢殿下。”陆云檀的情绪百转千回,最后绕成嘴中这句感谢。
但总觉得,在与殿下说完这两句话的情况下,似乎不太适合再与殿下亲近……他心中或许不喜自己这样靠着他,就如他话中所说,她在东宫名下,他也该护着,那眼下他让自己枕着,不过也是因着顾忌着她,但实则在忍受。
她何德何能让殿下忍受她?在殿下护了她之后她又做着让他不喜的事。
陆云檀想起身,然而手方搭在他腿上想借力时,肩膀处覆上了一片温暖,那是殿下的氅衣,她惊讶抬眸,对上李明衍淡淡的眼神:“睡会儿罢,今日也累了。”
陆云檀怔怔后,喉咙间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嗯’,继而也不再起身,缩在了氅衣下,贪恋着氅衣内的暖意与气味,昏昏沉沉睡了去。
天街小雪如絮,马车踏月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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