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1 / 2)
长安原本是祝苑给他起的乳名,希望他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后来又成了加冠的表字,全天下知道的不过是他和祝子熹两个人,就连他的皇帝爹都不知道。
燕暮寒无从打听。
祝珩忽然想起四水城的初见,当时他咳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间也听到有人唤他“祝长安”,原来竟不是错觉吗?
“你是我的长安吗?”
燕暮寒费力地抬起手要抓他,祝珩嗓音发哑,从喉咙间挤出一个酸涩的“是”:“我是祝珩,是祝长安。”
得到确定答案的燕暮寒这才安心,昏睡过去。
尽管不知道燕暮寒是从哪里得知“长安”这个名字的,尽管没弄清他们曾经是否有渊源,祝珩却因此确定了另一件事:燕暮寒是真的很喜欢他。
他曾震惊怀疑,而今终于能确定,这份爱意是真实的。
祝珩用袖子擦干净燕暮寒身上的血,将伤口包扎起来,然后开始脱燕暮寒的湿衣服,雪山上气温低,继续穿着湿衣服会冻伤的。
祝珩隔着衣服感受过燕暮寒的肌肉,没想到脱了衣服后看,身材更好。肌理分明,从肩头到腰腹线条流畅,宛若一尊肉身菩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胸膛上有凹凸不平的伤痕,不过对于男人来说,这是荣誉。
祝珩垂下眼皮,脸有些热。
说件很没有面子的事,他是第一次看其他成年男性的身体,从小接受非礼勿视的礼教观念,祝珩是偏保守的,在他的心里,看了身子就要对人家负责。
昨晚和醉酒的燕暮寒睡在一起,他扯开衣服也是为了营造出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借此来利用燕暮寒。
他想在危机重重的敌国活下去,必须不择手段。
当然,这已经是之前的想法了。
祝珩定定地看着燕暮寒,经过这次的事,他有了新打算。
祝珩费力地扶起燕暮寒,愣住了,燕暮寒的后背上满是伤痕,一道一道纵横交错,破皮的伤口占三分之一。
是鞭伤。
之前闻到的血腥气……
祝珩沉下眼眸,面无表情地脱下外袍,裹在燕暮寒身上。
如若了解祝珩脾气的祝子熹在这里,就会知道祝珩生气了,自家外甥平日里都是温温淡淡的性子,得过且过,但骨子里很是记仇,一旦冷了脸,就代表他生气了。
祝子熹曾经用动物形容祝珩,说他大多时候都是懒洋洋睡觉的猫,一旦被惹到,就会变成豺狼虎豹等凶狠的大型猛禽,是以祝子熹从来没有强硬的干预过祝珩的决定。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明亮的光,就连山洞里也亮堂堂的,祝珩借着月光捡起了散落的食物。
他当时用食物引诱狼群,狼群并没有吃。
雪地里很干净,饿死面前没有心理负担,祝珩一口一口吃着冷透的蒸奶糕,忽然有种心安的感觉。
燕暮寒小声嘟哝着冷,祝珩摸了摸他的额头,烫手。
还是发热了。
天黑后没办法下山,也不知道刺客有没有离开,他们必须在山洞里过一夜。
祝珩眉头紧锁,用浸透雪的短袄给燕暮寒擦额头,他也开始觉得冷了,这样下去不行,夜里的温度会越来越低,到不了明早他们就会被冻死。
得想个办法。
过了这么多年的平凡生活,头一回玩这么刺激,祝珩觉得自己的脑子都用完了,以至于在脱掉衣服抱住燕暮寒时,他都顾不上礼义廉耻了。
他靠坐着,将昏迷的燕暮寒搂得紧紧的,脱下的衣服都盖在两人身上,距离太近,鼻尖全都是燕暮寒身上的血腥气。
踏云趴在山洞门口,突然叫了声,祝珩以为是刺客追来了,心惊胆战地转过身,却对上十几双幽绿的兽瞳。
雪狼们回来了。
即使这群狼刚刚帮了他和燕暮寒,祝珩还是克制不住的害怕起来,他紧紧攥着那支从燕暮寒身上拔下来的铁箭,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雪狼对着踏云低吼一声,食肉动物对食草动物天性的压制令踏云低下头,十几头雪狼进入山洞,一点点逼近祝珩和燕暮寒。
祝珩惊惧交加,呼吸都要停止了,在雪狼们扑过来的时候,怕得闭上了眼睛。
他突然梦回燕暮寒杀掉程广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浸透了恐惧,尖锐的狼牙会咬断他的脖颈,锋利的爪尖会将他开膛破肚,他的血会喷涌出来,被十几头狼拆分入腹。
他感觉到了热气,是雪狼对他张开了嘴,祝珩攥紧了铁箭,正准备挥动手臂,脸就被舔了一下,有绒绒的毛搔在脖子上。
狼的舌头上没有倒刺,祝珩只感觉到了湿热,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看见十几头雪狼围在他和燕暮寒身边,有的在舔他,有的在舔燕暮寒,还有一头脖子上长了一圈灰毛的狼懒洋洋地趴在燕暮寒身边,闭着眼睛。
祝珩记得这头带灰毛领的狼,它就是最先咬死刺客的头狼。
确认这群狼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后,祝珩悄悄收起了铁箭,猛兽是经不起挑衅的,万一激怒它们就得不偿失了。
十几头狼将他们围得严严实实,挡住了从洞外吹来的寒风,怀里还有个会自动发热的大火炉,比什么炭盆绒毯好用多了。
以前太医就说让他找个人来暖床,祝珩对此极度排斥,只当是太医故意恶心他,现在抱着燕暮寒,说实话,感觉很不错。
群狼环伺,祝珩本以为自己睡不着,谁知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期间被发热的燕暮寒闹醒了几次,帮他擦额头降温。
天光大亮,祝珩低下头,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你什么时候醒的,还发热吗?”
他下意识去探燕暮寒的额头,盖在身上的衣服滑下去,露出两人赤裸的上半身,掌心贴着燕暮寒的额头,祝珩突然清醒过来,僵在原地。
“不热了。”燕暮寒的嗓子哑得厉害,脸色也很难看,但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精神头好了很多。
祝珩立马收回手:“你别误会,昨晚你发热了,山里气温太低,脱衣服是怕我们两个冻死,我没有想占你便宜——”
燕暮寒抬手捂住他的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
他身上很疼,不想听祝珩说一些会让他心也疼的话。
身上又是箭伤又是鞭伤,不疼就怪了。
祝珩捡起衣服披在身上:“天亮了,我们要尽快下山,你的衣服没法穿了,穿我的吧,你肩膀有伤,需要帮忙就说。”
燕暮寒纠结了两秒,闷闷不乐:“我自己穿。”
他很想让祝珩帮他穿,但祝珩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陪他在冰天雪地里吃了一夜的苦,脸色憔悴,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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