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2）

方沅侧眸看弟弟：“阿生觉得呢？”

喻生抓着他的手，怯生生的：“我听哥哥的。”

方沅淡淡笑了下，一抬眸就没了表情，对霍屿礼貌颔首：“那就麻烦霍叔叔带路了。”

“阿沅的事儿，怎么能是麻烦呢。”男人看着他，微微一笑，“走吧。”

霍屿说的那家菜馆确实不远，几个人沿着飘满落叶的人行道慢吞吞地走了十多分钟，方沅把喝完的杯子丢到垃圾桶的时候，就听见霍屿说：“到了。”

乍一看是很不起眼的门面，窄窄一道塑料帘遮着门口，在举目皆是现代时尚装修风格的高档商铺的市中心很是格格不入，然而等霍屿领着他们撩开塑料帘子，登上长长的狭窄的楼梯后，眼前却现出一个豁然开朗的世界——这竟然是一个通体都用高清玻璃打造而成的一处餐厅。

方沅仰起头，目光缓慢移过四周透明的墙壁和穹顶。窗外的阴云清晰可见，时时有落叶飞卷，厅中光线明亮，散落布置着些竹架花藤，整个空间布局宽敞又隐私。

霍屿大约是熟客，穿旗袍的侍应生迎上前，恭敬问询：“霍先生还是老地方么？”

霍屿颔首，侍应生便将他们引到厅内深处一处临窗的位子，座位四周布置着造型清雅的花架，似乎比别处更为隐秘安静。

“阿沅，来坐。”霍屿拉开一张藤椅，偏头笑看青年。

方沅顿了顿，把旁边的椅子拉开，牵着喻生坐下，随后才走过去，坐在那张藤椅上。

霍屿落座在他旁边，侍应生察言观色，立刻将菜单送到方沅面前，方沅抬眼看霍屿，霍屿温声道：“阿沅点些你和弟弟喜欢的。”

方沅垂眸点了两道，就把菜单递给霍屿，霍屿瞧着他：“不让弟弟看看吗？”

“他要控制饮食。”方沅把那册装帧精美的菜单轻轻放到桌面上，“霍叔叔点吧。”

霍屿就拿过菜单，状似随意地问：“弟弟是生了什么病么？”

方沅还没说话，喻生就先开了口，语气略生硬：“叫我名字就好。”

霍屿笑眯眯的：“那叔叔就跟着你哥哥……也唤你阿生好了。”

他语气里和方沅的熟稔和亲密彻底激怒了喻生，少年冷笑，语气尖锐：“我哥跟你有这么熟？你凭什么跟着他叫，他和你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我和你哥哥有什么关系？”霍屿挑眉瞧着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这可不好说。”

喻生大怒：“你——！”

“阿生。”方沅蓦地出声打断他。

喻生下意识看向方沅，才看见青年冷淡的表情，整个人就僵住了。方沅默不作声地瞧着他，喻生就慢慢地气虚下去，咬着嘴唇垂下了眼睛。

桌上一片静谧，霍屿气定神闲地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这一对兄弟。

俊秀漂亮的青年镇压住了弟弟，就垂下睫毛，挽了下袖口，拎过茶壶倒了一杯热茶。

“阿生天生心脏不太好。”方沅捧起茶杯站起身，双手递给霍屿，淡声道，“他被我惯坏了，年纪又小，偶尔失礼，还请霍叔叔别往心里去。”

喻生叫了一声：“哥……”

方沅两手托着茶杯，抬眸看着男人。霍屿看了他一会儿，忽的笑了：“跟你一样的脾气。”

他的语气很亲昵：“果然是被阿沅给惯坏了。”

喻生顶撞了他，青年也只会自己给他倒茶赔罪，却连叫弟弟给他说声对不起都不舍得。

果然是兄弟情深。

方沅抿了抿唇，把茶杯给男人递了递，低声道：“我替他……和霍叔叔道歉。”

喻生死死咬住嘴唇，忍耐地看着他哥向男人微微低下头来。

……说好的不要给哥哥惹麻烦，他却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霍屿闲适地靠在椅子里，微微眯起眼睛睨着青年。方沅沉静地与他对视，谁也没有让步。

半晌，霍屿忽的开口：“阿沅今天还想喝酒么？”

方沅的睫毛微微一颤。他不笨，很快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面前这人在霍家再低微，再边缘，他到底也是霍家人，在他们面前也是一位长辈，眼下却被一个小孩子这样毫不客气的冒犯，他又有何理由不被触怒，不因此而生气呢。

而他的怒意，又岂是他轻描淡写敬一杯茶就能轻易平息的。

沉默了两秒，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轻声道：“……又要让霍叔叔破费了。”

“这有什么。”霍屿勾唇笑起来，终于肯接过他手中的茶杯，随意沾了沾唇，“坐下吧。”

方沅垂着眼睛，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又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喻生面前。

喻生抬眸瞥了他一眼，苍白的肤色上眼尾一抹红得很明显，随即他又很快垂下脑袋，抬起一只手扶住面前的茶杯。

方沅嘴唇动了动，推去茶杯的手顺势落下去，在桌下轻轻捏了捏少年的手心，手背上花朵一样的纹身随着他动作嶙峋耸起，带着叫人安心的力量。

方沅被霍屿灌得大醉。

男人点了瓶九三年的绵竹大曲，香味干净，入口绵醇，辣味很少，回甘明显，很可口。

但它有五十二度。

方沅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的神色依然是熟悉的冷淡，可他的脸颊却已经红得不像话。

霍屿拎着酒瓶子，控干净了最后一滴，慢条斯理地将酒杯推到青年的手边，唇角含笑：“这酒味道不错吧，阿沅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