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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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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路灯下的影子交错又分开,像是摇曳在春风中的花。

“我到啦!你快回去休息吧。”余顾站在门口对江祠说。

“嗯。”江祠点点头,“晚安。”

“晚安啊同桌,明天见。”余顾清甜的声音在夜晚的巷子里格外清晰,又格外温柔。

“晚安。”江祠转身离开时抬手散漫地挥了挥,冷白修长的骨节随便晃晃都好看。

余顾回到家里的时候,木锦正从沙发上起身,看到她到家了,便准备回到房间睡觉去了。

进去又揣,看向余顾:“囡囡,明早你想吃什么早饭?”

“吃奶奶做的米粿吧!”余顾想到那美味,舔舔唇,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哦对啦,我同学说奶奶的红糖小馒头很好吃,我想明天再拿点去分给他们。”

“好好,奶奶明早蒸。”木锦听到有人夸她做的好吃,眉眼都舒展开来,“囡囡你早点睡。”

“知道啦奶奶。”

余顾回到房间,洗漱完后将大灯关掉,打开书桌旁的小夜灯,又从抽屉里拿出日记。

她一直以来都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不是天天写,但在发呆时总会去写上几笔。

小时候写日记是为了发泄情绪,那些消极的情绪在纸上被发泄了就算化解了,后来渐渐转换角度思考问题,就没有那么多情绪要发泄了,更多像是一种记录,记录生活中的平淡琐碎,记录自己的心情。

日记本是很厚的一本,很早以前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从外面旅游买回来给她的。

她翻着后面的空白页,还有很多,近一半。

她写下日期,只稍稍想了会儿便动笔。

今天好像踩在了棉花糖上,软软的,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因为,我好像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

虽然他有些特立独行,虽然学校的人好像都不喜欢他,不过,我觉得他很好。大概是因为我在他那儿,感受到了一种“正常”。

我从来都不是“正常”人,从小时候我就知道。

我在他人眼中如易碎的琉璃,亦或是半枯的古树,生命薄弱如一张纸大概是我身上的标签。可在江祠眼中,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的眼睛很锋利,以至于我每次在他眼中看自己时,总觉得像在被审视。但久了也就不怕了,于是我看到了我自己。

他眼中的我,好像很有生命力,像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也像是热烈灼华的太阳,就像正常的,普通的高三有活力的女生。

哪怕他知道了我的易碎,对我却依然和原来没有差别。

我渴求了很久,可以说,我一直都在追求那种正常的生活,想要融入普通的生活,想让生病成为柴米油盐中可以吹走的一抹炊烟,而非压在我身上的沉重的标签。

可大抵这十多年的病痛包围早就让人记忆深刻,让我永远都摆脱不了那沉重的大山。我感恩感激感动那份关心,却也隐隐背上了山。

江祠是第一个没有山的人,和他相处就像是在平原草地奔跑,春风轻抚,阳光和煦,一切都是惬意的。

我第一次在他眼中感受到了,我就是个正常人,只是生了个病,但我的生命力依然顽强旺盛。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高山流水遇知音也是这般吗?

江祠这人,虽然学校里那么多人不喜欢他、怕他,可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他看着很凶,很冷,还很拽,有时候说话也是吊儿郎当的,可他也会说谢谢,会帮我解围,会送我回家。

还挺有趣,他不是别人眼中的正常人,却是我眼中的正常人,我非他人眼中的正常人,在他眼里却是。

前几天刚看到亚里士多德的一句话,“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或许,我们都是自己的神灵。

日记写完,余顾觉得脑子都空了些,像是把原本乱糟糟的毛线球用笔顺了顺放到了角落,空出来的脑袋正好用来学习。

余顾拿出一套试卷,又摁了计时器开始计时。

时间到,她放下笔,拿过红笔开始对着答案批改,在错的题目上标注,看解析,如果还不懂,就摘到错题本上,第二天回学校去问老师。

等全都收拾好上床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余顾轻手轻脚地上床,生怕拖鞋在地板的声音被听见,毕竟房间的隔音有些差。

夜色很深,藏匿着各色的梦和愿望,静悄悄安眠。

这周徐牧依旧没有来,只在中途来了一天,那天他和老师调课,将他们前几天的课花一下午补了回来。

那是大家第一次在徐牧脸上看到疲惫和憔悴,往常徐牧的状态都很好,可那时候大家第一次觉得可能徐牧上了课就能晕倒在讲台上。

他们不知道徐牧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一定不会是好事。于是那天是上物理课以来,听得最认真的一次,每个人都趁着徐牧在的时候抓紧时间记笔记。

周六考完试,余顾看着日渐升高的太阳,想了想这时候跑步的可能性,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算了,我还是晚上吃完晚饭出去散步吧。”

九月傍晚的天依然像是天仙打翻颜料,又加水渲染,画出来一幅带着江南的晚霞,绮丽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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