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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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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顾回到家的时候,木锦在沙发上叠着收下来的衣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黑白交错,被服帖地挽在脑后,温婉慈祥。

“奶奶,我回来啦!”余顾走上前,帮奶奶一起叠起衣服来。

“天都黑了,我都准备去找你了。”

木锦将叠好的衣服放在一边,看向余顾:“刚刚急匆匆的,怎么了?”

“我回来的时候走错路了,然后一个好心人把我送回来,我就拿了点甜酒酿和绿豆糕去谢谢人家。”余顾软软地回应着。

“好好好,那是该好好谢谢人家。”奶奶点点头,又叮嘱一句,“天黑了路不好走,以后你要想出去,尽量白天出去。”

“真的吗?!”余顾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她还怕因为今天走错路,奶奶让她少出去呢。

“医生都释放你了,我还能不让你出去吗?”

余顾开心得两眼冒星星,“好耶!”

————

江南镇的夏天总是会有几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上午的时候还是蓝天白云一汪碧水,中午吃完饭,空气凝结闷热,云开始聚拢,泱泱一大片,带着气势压下来。

只要一下雨,木锦的膝盖就会痛,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

今天也是,还没下雨,但她的膝盖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囡囡,家里醋没了,你去买一点,晚上做你爱吃的糖醋鱼的时候要用到的。”木锦坐在沙发上盘算着今晚要做的菜,想起来醋快没了。

“好的。”余顾给奶奶倒了杯水过来放桌上,便收拾一下就准备出门。

“记得带伞,这雨说下就下的,别淋着了。”

“知道啦奶奶。”

余顾拿上伞出门。这些日子她白天空的时候就会出门逛逛,路已经认得差不多了。

她轻车熟路走到那家小超市,拨开帘子,却发现往常的老爷爷不在。

估计在里间收拾东西或者外面巷子里看人下象棋呢。

余顾径自走到调料区拿了两瓶玫瑰米醋,走到前面要结账时还没看到人,便对着里屋喊了几声。

“爷爷,在吗?”

“爷爷,要结账啦——”

今天好奇怪,往常叫一声,爷爷就出来了,今天怎么还是不见爷爷身影。

“爷——”

余顾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啧”打断了。

“怎么上来就给我升辈分?”冷质调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困倦。

柜台是有些偏高的,挡住了后面的躺椅,余顾没看到那里还躺着一个人。

此时那个人从躺椅上坐起来,漂亮锋利的眉眼里倦意很浓,还带着些不耐烦,冷冷地看着她。

因为吵醒了他睡觉,余顾眼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轻声问:“爷爷呢?”

“他今天有事,我来帮他看店。”江祠站起来,比柜台高了一大截,边说边看了余顾手里的醋一眼,“12块。”

“好。”余顾点点头,从兜里拿出钱给江祠。

收钱的时候,两人指尖相碰,少年因为睡觉而温度有些偏高的指尖烫了余顾一下,随后拉开抽屉找零。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头发还有着被压过的凌乱,上面翘了一两根,显得有些呆。但眉眼哪怕惺忪,也依旧锋利,在锋利之中又显出几分空寂,杂糅着被吵醒的不爽。

江祠穿着一件黑色t恤,凸出的肩胛骨在衣服下显出很好的身形,肤色是冷调的白,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冷白如玉。

余顾观察的仔细,看到江祠手腕凸出的腕骨那一侧有一颗黑色小痣,随着手腕动作一晃一晃。

江祠可以说是她见到的人里,最好看的那一个了,就连小时候她觉得好看的表哥也没有江祠一半好看。

她看着那漂亮好看的指节弯曲在桌面叩了几下,头顶传来的声音散漫又玩味,带着点嘲弄,“还没看够?”

“要不坐下来慢慢看?”

余顾被抓包,心猛地一跳,抬眼正对上江祠的视线,那双眼又冷又酷,声音带着玩味,边说还边把手往她面前递了递。

“不,不用了。”余顾接过找零,一只手拎过装醋的塑料袋,第一次偷看还被抓包,让她多少有些慌乱,“我先走了。”

江祠看余顾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哼笑一声,看了眼外面沉闷的天,又坐回了躺椅上。

昨晚帮人打游戏打了个通宵,困得不行。

外面又比余顾出门时暗了一些,闷雷藏在压下来的云里轰隆隆地叫嚣着,蜻蜓低飞,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说下就下向来是江南夏天的雨的任性。

一声轰隆,雨随之倾泻而来。

豆大的雨珠落在水泥地面,砸起灰尘,一颗一颗,连续不断又快速地落下来,不一会儿地面全湿,屋檐下的雨珠也串连成了线,哗啦啦不停歇。

突然而来的暴雨让余顾后退半步,这雨太大了,哪怕打了伞,回去也要淋湿一半。

“现在出去就是去洗澡。”江祠躺在躺椅上,听着外面的闷雷和雨势,“你不如等会儿。”

余顾看了眼雨势,回头时发现江祠已经躺了回去。走进看,发现对方闭着眼。睫毛很长,五官的冷厉并没有因为闭上眼而削弱半分,相反,更显得冷厌,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刚刚还没看够,现在打算继续看?”江祠突然出声把余顾吓了一跳,抬眼再看时发现对方还是闭着眼的。

“你闭着眼,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余顾不答反问。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闭着眼?”

余顾,败。

江祠睁开眼,似笑非笑看着余顾,又觉得店里太昏暗,长臂一伸,摁了下靠墙的开关打开灯。

但这灯大抵也有些年岁了,发出的光也是昏昏沉沉,反倒让店里的光景像是复古时光机里的老电影,一帧一帧,明暗交杂。

“那儿有凳子。”江祠随手一指,撩起眼皮看向偷看被抓包的余顾,有些无措地站在那儿。

“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店里太过安静,余顾坐到凳子上后开了个话题。

“快的吧,雷阵雨。”江祠躺在躺椅上,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懒懒地回答。

察觉到对方并不想多说话,余顾“哦”了一声,不再多说,百无聊赖地将目光落回外面,看着这个正在下雨的世界。

这个场景她看到过很多回,那些不曾出门的年岁,她经常只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被木框框住的世界。

江南多雨,缠缠绵绵无绝期,余顾就这样看了一场又一场雨,喝了一碗又一碗汤药。

“喵——”

余顾正出神,忽然听到一声很弱很细的猫叫。

她顺着声音转头看,在店外屋檐下的一个角落看到了只“小白猫”。

本色应该是白的,不过此时淋了雨,身上被溅上了泥,看着有些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大大的,里面像氤氲了江南的雨,很弱很小声地看着余顾,又喵喵叫了几声。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顺着风还会斜进来,砸在小猫的身上。

余顾放下东西走过去,将猫咪小心地抱进来,终于让它躲过了这一场夏天的暴雨。

小心放在地上,她发现小猫的一条腿有血迹,凑近一看,发现有个伤口还在流着血。

“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啊。”余顾的声音放轻,细细软软的,像是和小猫咪在说话。她一只手帮猫咪顺毛,一只手摸上那条腿,看着它的伤口。

她皱起眉,起身在货架上拿了块毛巾,又拿了几根火腿肠,走过去结账。

“结账。”余顾将东西放下,正要叫江祠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睡着,锋利的视线转过来,四目相对,上面的灯在风下轻轻晃了晃,连带着灯光也晃动,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江祠起身收钱,视线轻轻扫过椅子旁边瘦弱的小猫。

还挺善良。

余顾想到小猫身上的伤,拧眉有些担心:“你知道小猫受伤了怎么处理吗?”

江祠抬眼看她,余顾今天梳着低马尾,碎发落下来勾勒着柔和的面部线条,显出温柔,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的像姜花,里面仿佛有无限生机。

这个小镇的人虽然淳朴,但大多都不会对一只猫上心,哪怕是自己家养的,受了伤也不会多加在意,在小镇人眼里,动物虽然也是一条生命,但哪里比得上人重要。

何况,那么多野猫,每一只都管,哪里管得过来。

可面前的人,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这边过去往左转再往右转再直走到下一个路口右转再在下一个路口左转,那家的男主人是个兽医。”江祠收回视线,淡淡地说。

余顾眨了眨眼,被这一段话绕晕了。

她只认识一些有标志的地方,此时左转右转左转的,早就绕晕了。脑子里想了一下这个方位,结果被绕成一团毛球。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手指无意识扣着粉色的毛巾,脑子里还在想着位置,没发现已经坐在躺椅上的江祠又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看这样子,就知道没想明白位置。

正想看看她会怎么办,不料对方看过来,一双眼睛澄澈带着点想要麻烦他的歉意,舔了舔唇瓣开口,“你过会儿关店了的话,能”

江祠气笑了,勾勾唇角看着余顾:“你觉得我是这么好心的人?”

余顾闭眼点头:“你是。”

江祠嗤笑一声,说这话之前麻烦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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