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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懵懂暧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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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晏小的时候,邓清月在一个钢工里上班,早四晚十一,十八个小时班制,中间留一个小时吃午饭、晚饭。

这个钢厂不符合劳动法,前些年被人匿名举报,倒闭了。

新老板拍下地皮后,还未做好规划,便一直荒废闲置。

傅晏在钢厂的住宿楼里,跟邓清月住八人间住了八个月。

因为他是个男孩,和女员工终究男女有别,邓清月被说了不少闲话。

刚开始几天他还能厚着脸皮,后来邓清月被同事动手欺负,傅晏只能拖着被子睡在过道。

再后来,邓清月辞职了。

傅家人对于他们的动向清楚得很,傅晏一开始不懂,以为是妈妈欠了别人钱被打,后来才知道怀璧其罪,邓清月知道得太多,傅家人要他们死,但又看蝼蚁一般,高傲地只是限制他们生存的可能性,要他们痛苦。

傅晏就是在钢厂里认识的傅诚,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小孩子,他总是打他。打得狠,不只是寻常的恐吓和惊吓。

现在想起来,还是噩梦一般。

夜色里,傅晏蹲在钢厂住宿楼旁边的废弃车间。

昏黄的电灯还是之前的旧款式,伤眼睛,不大亮。

傅晏已经摘下了包,藏到了进来的过道里。

因为里面还放着别人送的礼物。

“哟,还挺怀旧。”

傅诚进来的时候,手里吊着一串劳斯莱斯的钥匙,头一歪,咧嘴嘲笑。

他一头黄毛,嫌弃地看了眼上了灰的坐凳,几分犹豫还是坐了下去。

“这么踊跃来跪我?”

他就翘着二郎腿坐在傅晏的身前,心情大好,“还是少见野种你这么上道。”

傅晏戴着鸭舌帽,蹲在角落,高大的身躯不像幼年时那么窄小,盘曲在一起,好似束缚不住。

他弓着身体,冷冷地抬眸,问:“你在短信里说的‘动我身边人’是什么意思?”

傅诚一怔,不羁的神色收敛,但很快放荡大笑。

“哎,你说呢?”傅诚还是爱穿皮夹克,下身是牛仔裤,脚上蹬着的黑色皮靴踹到了傅晏的身体,许久没有移开。

他举例子。

“比如你那个痨病鬼妈?”

“你那个姓郑的傻小子同学?”

他略思考,点点头,“哦,还有你抱上的新大腿,宋家那个大小姐。”

傅诚还是有点脑子,“那姑娘真不错啊,只可惜瞎了眼看上了你,医院那边就是她帮你联系的吧?你猜我要是告诉叔叔,她和她们家是不是会挺惨的?”

傅晏目光不移,还是面无表情看他。

傅诚从兜里掏出烟盒,一看只是普通的黄鹤楼还挺烦躁,“哟,我那个蠢货助理,买错了烟。”

但想想凑合,他低下头叼在嘴里,点燃了烟草。

傅诚威胁:“这种女孩子……我要处理的话,可有太多办法了,傅晏你是知道的。”

傅诚夹着烟,眯眼看眼前狼狈孤零的人。

他吐了口烟雾,感慨:“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也有服软的一天。”

傅诚高高在上,视人如蝼蚁。

“别动她。”傅晏看着傅诚。

“不动她?还有你母亲是吧?”傅诚歪了头,觉得好笑,“傅晏,你是不是太贪心了,要的太多,忘了自己是谁啊?野种。”

傅晏没理会羞辱,只是问:“答应?”

少年的目光在朦胧光晕中落在眼前人身上,他的整个身体都陷落在傅诚的黑色影子里。

“谁知道呢?”傅诚无所谓,凑过去,靠到了傅晏的耳边,轻声,“你先跪了试试?说不定本少爷心情好,给你一条生路。”

废弃钢厂车间里,宛若一片废墟,片片瓦砾散落在地面,水泥地的缝隙里甚至长出了杂草。

没有半点希望的痕迹。

“你得答应我。”傅晏直愣愣盯着眼前人。

傅诚嗤笑,落在傅晏身上的脚用力把他一脚踹到墙上,残忍地告知:“我不。”

身体触碰到水泥墙面,傅晏发出一声闷哼。

傅诚能够有无止境的恶意,但是为什么要收敛?

“傅晏,实话告诉你,我肯定要把你妈的消息告诉傅成煦的,时间早晚罢了。”

傅晏眼底有情绪在跳动,问:“那是什么时候?”

傅诚咧嘴笑,恶劣:“那我哪里知道?你哪天不跪在我面前,不卑微地像条狗,我就哪天告诉他。”

傅晏没说

话。

电灯因为年久失修,一瞬间熄灭,又重新亮了起来。

“跪下吧。”傅诚催促。

他的脚背敲打在傅晏瘦弱的肩膀,要让他如自己心意。

“还不跪啊?磨磨蹭蹭犹豫什么呢?”

傅诚眯眼,将指节夹着的烟塞进嘴巴里,“说起来,我还想搞那个宋洇,是宋家大小姐吧——”

他的唇齿发音因为含着烟而不大清晰,闲说:“那姑娘不错,操.起.来应该更好。”他笑笑,“你喜欢她吧?你说我要是把她搞到手,你应该更痛苦吧?”

盘踞在心底的火苗瞬间从微小膨胀,也许只要一句话,精准刺激到神经。

傅晏的心中有根弦崩掉了。

傅诚还在嚣张:“到时候,野种你跪着,我操.给你看。”

电灯又在明灭,傅诚咂了嘴,抬眼去看。

傅晏捏紧了拳头,突然想起来傍晚看到的郊外火光。

和他心头的火一样的狂野肆意。

他缓缓地起身,突然上前拎住了傅诚的衣领,让他踉跄了好几步。

“你干什么?”傅诚始料未及,但未多想。

下一瞬,傅晏就已经挥起了拳头,一拳把傅诚打在了地上。

“你打我?”傅诚捂着脸,纯然愤怒,想要起身还击,可是被眼前人钳制住。

傅晏拎着傅诚的衣领,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少年冷声:“打的就是你。”

傅诚大叫:“你妈的。你真的有暴力倾向啊!”

“卧槽卧槽卧槽!傅晏你他妈的,你个要死的野种,老子马上就把消息发给傅成煦,让他搞死你妈和宋家!老子要弄死你,卧槽你他妈的打得好疼,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傅诚疼得“嘶嘶”直叫。

“你妈的,你他妈的,老子要骑在宋洇的身上,让你悔不当初——”

又是一拳头。

傅晏平日里冷淡的语调此刻半点不平稳,眼神阴鸷地看着他:“你说的对,我的确有暴力倾向。”

傅诚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有病。”

“我是有病。”

傅诚想要踹开傅晏,但被傅晏用膝盖抵着后脊,靠到了地面。

年久失修的工厂车间,有浓重的霉腐臭味,叫人作呕。

大抵是傅晏打得太疼,又或是傅少爷没怎么被打过,护着头,哭嚎:“傅晏,你他妈的别打了,这里有监控!你他妈的打了我,我晚点就去报警。”

傅晏笑了,他坐到了傅诚的身上,“傅诚,你一个法制咖还知道报警啊?”他嘲笑他,说话时还有用力过猛的急促,“不过,你要说摄像头吗,我来的时候就用垃圾袋罩住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看着身下的人,冷声:“今天就打你两下,别要死要活地嚎了。”

傅诚愣愣地松了手,问:“你他妈的真的不打我了?”

傅晏气息中发出一声笑。

他成年了,还有期待的人要见面,怎么可能毫无牵挂搞他。

傅晏伸了手,傅诚浑身僵硬,骂:“傅晏你他妈的要干嘛?”

傅晏从傅诚夹克口袋里取了黄鹤楼,他坐在傅诚身上,颠出一根细烟,借用了雕花的金色打火机,摩挲电话砂轮,将烟点燃。

他生疏地吸了一口,味道呛人,不好闻。

“野种,你知不知道打了我,我出门就让傅成煦知道你妈的事……”

傅诚脸上斑驳青紫。

“知道。”傅晏吐出一口烟雾,吸了两口才发觉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他抬了手,傅诚以为又要打他,连忙避开了脸。

“我他妈不让傅成煦知道,你别打了。”

傅晏寡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突然露出一个惊人的笑容,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将他的侧脸往地面按了按,“傅诚,你说的话我一直都不信的,我只相信我对你的判断,别在那里废话。”

傅晏斜了眼看他,倏然咽了口口水。

“你他妈的什么判断?”

傅晏颓丧地抽着烟,垂眼时眼神像是没有生机。

傅晏说:“你会把邓清月搞死,把宋洇糟.蹋,让我痛苦——你就是这样。”

傅诚骂:“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屁话。”

傅晏懒得和他再计较,拧到了傅诚的后颈,叼着烟恶狠狠地告诉他:“傅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觉得我孑然一身真的怕你吗?”冷笑,“如果她们出事,我绝对让你后悔来过这个世界。”

“你把邓清月的消息告诉傅成煦,我会弄死你。”

“你敢动宋洇一个手指头,我和你一起死。”

傅晏笑得和平日冷静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疯得几乎让傅诚冷汗直流,连手指尖都在打颤。

傅晏垂眸看他:“你出门敢把邓清月的消息发给傅成煦,我坐牢也要让你后悔。”他那双眼睛,颜色浅,此刻便像是冻人的坚冰,“你是知道的,傅成煦想让我回到傅家,因为我暂时是他唯一的儿子,到那个时候,你绝对是逃不掉的。”

傅诚又骂了一句脏话,但被这样看着,连连说:“是是是。”

傅晏弯腰凑过去,阴鸷告诉他:“傅诚,敢动我身边的人,我他妈的不要命,也要你的命。”

而后起身,按低了头上的鸭舌帽,叼着那根没吸完的烟,头也不回离开-

外头夜色正浓。

天空又开始下雪,傅晏叼着的烟已经吸完。

明明世界无暇洁白犹如冬日童话,可他的世界却好像分崩离析。

密雪声簌簌,也许有的人就是不配被爱慕。

傅晏沉默着将那根只剩下烟头的黄鹤楼扔进了垃圾桶,眼圈不经意间红了一片,他抓了自己的头发,却又还是深深吸气平复心情。

他冷恹青涩的面容上有和傅诚搏斗留下的刮擦痕迹。

傅晏还是觉得烦躁,他很少这样没办法控制情绪。

隔着背包摸到宋洇送他的礼物。

价值连城的瑞士表,还有一只丑陋却亲手制作的小狗。

也许这就是宋洇的喜欢,昂贵又平易,谁都拒绝不了。

傅晏闭了眼,撑不住呼吸困难,眼眶湿润。

他缓缓神,拨通了宋洇的电话。

宋洇还没睡,刚刚给自己的各位亲朋好友交代了“真的没事”,条件反射地说:“好学生,我安安全全到家了。”她怕他担心,说得急促。

可是傅晏要说的不是这些。

他顿顿看满天飞雪,只觉得也许属于傅晏的冬天永远不会过去。

深处黑暗中的人不该期待暖春的到来。

“宋洇,我们往后不要见面了。”

傅晏目光寡淡,嗓音微微的颤,但好在不明显,没有泄露半点情绪。

宋洇一愣,疑惑:“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傅晏轻描淡写。

“是不是你今天说的很严重的那件事?”她急声。

“不是。”

宋洇深深吸气,“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

宋洇生气了,“傅晏,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都会停顿半秒钟。”

傅晏听她讲这样的话,竟然还想笑。

却还是停顿半秒,说:“没有。”

“傅家的人又找你了?”宋洇质问,“傅成煦?还是傅诚?”

傅晏想继续说谎,却终究骗不过她。

他闭了闭眼,语调寡冷:“宋洇,我说过了,接近我是会下地狱的。”

这个冬天终究太漫长,漫无边际。

世界碎裂成齑粉,像是永远拼凑不出一个还算可以的圆满结局。

宋洇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同一片天空下的飘雪,突然扭头,叫家里的阿姨帮忙联系司机备车。

她忍住心头的复杂而酸楚的情绪,冷着声,像是个骄傲的真正的大小姐,做出判断:“你就是在开玩笑。”

“你不喜欢我?”她质问。

电话那头没有否认的声音。

宋洇一字一顿,目光冷然。

“你在哪里?我去见你。”

宋洇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清醒而心痛,告诉电话那头的人:“傅晏,我们之间我才是主导的那个人,我想你应该知道的,你没权利说这个。”

她和傅晏。

她说了才算。

“傅晏,我现在就要见到你,到我生日结束的那一刻。”

“你不准逃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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