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稚鱼来的这一趟倒是打消了赵瑾午时的困意。赵瑾拿起桌上的奏折继续看着,慢慢平复着心中的燥意。
“朕上次与陆清远对弈是何时?”赵瑾眼皮未抬,似是漫不经心的问。
徐贤听音忙挺直身子回想,一会儿才道:“约莫还是王府之时。已有半年之久。”
后来先帝病危驾崩又是守丧又是登基又是朝政到底是忙了四个月。现在稍稍有些闲暇时间了,徐贤问道:“陛下今日可要与陆大人对弈?”
对弈的妙处在于诡谲暗涌无声无息将对手层层击退。棋局如心局,棋间也顺势将人心思窥探清晰。
如今暗波汹涌,而他在明危险在暗处。纵使他深知陆清远为人,但到底人心难测,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赵瑾嘴唇微勾,眼底深处似有讥诮。坐上了这个位子到底多了个疑心的毛病。
他内心暗嘲之余,徐贤已经让人取了围棋来放到了一旁矮塌的桌子上。
他放下批完的奏折走到围棋旁,手执黑子先摆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执白子紧随其后放到了位置上。黑白两色如同战场厮杀的双方,势力相同各不相让。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那黑子缓缓落下,一场无硝烟的攻城略地已经结束了。
“陛下,陆大人等候多时了。”徐贤见他停下手,忙上前禀报。
赵瑾摆了摆手宣人进来。他眼睛瞥了一眼黑白交缠的棋盘。在陆清远进门的那一刻便随手毁了棋局。
陆清远拱手行礼,“恭请陛下圣安。”
“起来吧。”
自陆清远进门赵瑾就未曾看他,一双手漫不经心的捡着棋子放到匣子中。一场博弈平复心情的同时也会让人不自觉的沉浸其中的肃穆厮杀氛围。如今面色淡淡倒不是装出来的。最后一颗黑子入匣,赵瑾才将视线转移到陆清远身上,淡笑问,“清远何故来迟了?”
陆清远笑着行了一礼请罪,“陛下恕罪。路上看了会子热闹,大街上人群拥簇,马匹被围住了。”
赵瑾示意他坐到对面,随着他的话问,“喔?什么样的热闹能将路堵了。”
陆清远坐到对面一边捡着白子一边仿若随口道:“说来也是巧了。这等事竟是让微臣碰到了。本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一群刁民聚众闹事罢了。”
棋局已收拾干净,赵瑾取出黑棋先行布局,陆清远执白棋紧随其后。
落子后陆清远方才继续道:“原是尹家旁系公子看得起一女子抬了进府。只是那女子不识抬举自尽了。尹家公子失了兴趣便将人送了回去。父母不甘心女儿身死竟是一个气死,一个跳井而死。那女子的叔叔见哥嫂都死了,一气之下将尹家公子告上了公堂。”
陆清远笑着描述完,不着痕迹的觑了一眼对面神色淡淡的赵瑾。又随口加了一句,“其实不过是想多要些银两罢了。”
言语间颇为尹家叫屈。浅笑的眸子望着对面的人,只见那人也在盯着他。
对视的瞬间,陆清远看到温润清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刹那间闪现又很快隐藏蛰伏与眼底回归平静。
赵瑾将陆清远不达眼底的笑意纳入眼底。
陆清远其人,温和谦卑的皮囊下是嫉恶如仇。年轻时颇喜游侠风气。那般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违和。其实不过是试探他对尹家态度罢了。
赵瑾不禁暗嘲‘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昔日近臣说句话还得三番试探。
“尹家,很好。”手中黑子落地似是掷地有声。平淡的嗓音听不出是喜是怒,若不放在此情此景怕还以为在称赞尹家。
二十多年前顾家在营州抵御东篱国,四子挂帅一人归。顾家骁勇但却无能力再守幽州。先皇无奈之下只能将尹家派去幽州。二十多年来尹家深受皇恩不慎自醒反而飞扬跋扈。逼死民女这等事民间闹得大,但弹劾的折子却不见影。
朝中大臣多仰仗尹家提携啊。
棋盘上刀光剑影,黑子步步紧逼,赵瑾平淡的说,“清远费心了。”
陆清远嘴角挂笑不再出声,身为皇帝近臣他的责任做到了。至于别的事情就不是该他管了。他手执白子专心致志下起了棋。
半个多时辰过去,两人对弈也到了尾声。
“陛下棋艺甚佳,微臣自愧不如。”
“赢的不易。”赵瑾坦诚道。陆清远多年来棋艺确实精进很多,他也不过是险胜。
赵瑾从书案上取来那封折子递给了陆清远,解释道:“顾知行要成亲了。娶的是尹家女。”
一封请安的折子,多半都是敬语。陆清远扫了几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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