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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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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时候很奇怪。

同样的话如果梁喜英说,众人会半信半疑,感觉可能故意说谎,毕竟孩子的亲奶奶,再不疼,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但此刻就像刚才先入为主般,或许梁陌清的楚楚可怜,或许某种共情。

他们信了大半。

碍于大牙骂街的威力,一时间无人敢站出来第一个说话,眼神却变了。

亲孙女得了阑尾炎竟然说忍着,心真毒啊。

大牙此刻是懵的。

她快七十的人了,脑子不好使,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有没有说过这样丧良心的话?

不可能啊,再不喜欢孙女,那也是自家人,会骂会打,但生病了,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哪怕不认识的孩子,她是个人,不是畜生。

她当时的确满心想着相亲的事,因为一旦成功,她等于矿办公室副主任的半个妈,小儿子等于半个兄弟。

自家兄弟,不能不帮的吧。

孙女捂着肚子进门,疼的快直不起腰来了,她当时说的——

来了阵风,吹散垂落眼帘的白发,吹醒她迷糊的脑子。

大牙想起来了:回屋喝点热水。

绝对没说忍着!

大牙宛如没了电池的手电筒,不哭不骂了,她看看四周邻居表情,平生第一次感觉身上长满嘴都说不清。

“你个没娘养的小x。”沉默片刻,大牙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玩了一辈子鹰,竟然被鹰啄了眼,她杀气腾腾站起身往家里冲,“教小孩子说谎,看我不撕烂你的x嘴。”

一个半大姑娘,绝对想不出这样的办法。

一双细弱的胳膊紧紧抱住她的腰:“奶奶,不要打我妈妈,你打我吧,不过下手轻点,别像上次那样。”

大牙:“”

她什么时候打过?

不等做出反应,和她妈妈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孙女微微侧身,掀起衣角,可怜兮兮哀求:“还疼着呢,我都一周没上体育课了。”

十五岁女孩皮肤娇嫩的宛如含苞待放的花,后腰处,有巴掌大那么一块触目惊心的淤青,像覆盖了片乌云。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你奶奶打的?”

女孩头一直点到胸前:“用舀水的搪瓷缸砸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愤怒在人群中蔓延。

"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还不真是个人。"

“孩子可怜啊,从小没了爹,外人欺负也就罢了,亲奶奶哎。”

“看这样子,绝对不止打了一次,孩子妈呢?要我的话,谁敢打我孩子,哪怕天王老子我也要拼命。”

“喜英你们还不了解嘛,性子软的很,不然怎么可能被婆婆欺负十多年。”

“”

矿区家属院不像农村,多少讲究素质,虽然梁喜英从来不对外讲,但众人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多少知道那么点。

气氛变了。

大牙快疯了:“我没打,老天爷啊,我要打孩子,天打五雷轰。”

她只骂,真的没打过,以前的时候让大儿子打,大儿子死了,迫不得已让小儿子打过几次。

可惜,她每天把雷劈挂嘴上,众人免疫了。

她充其量只是个厉害的泼妇,有足够的勇,没多少谋,她平常战无不胜主要在于抓住了大部分人要脸,而她,不要脸。

眼见众人说的越来越难听,脑袋瓜子嗡嗡响,那还顾得别的,抬手就打,同时,嘴巴自动开启最猛火力:“小贱人,跟你娘一样贱,看我撕烂你的臭嘴。”

出手瞬间,大牙后悔了,当街打孙女啊,更说不清了,她硬生生停住——已经晚了,女孩脑袋主动迎上她干瘪的老手。

大牙:“”

真是她主动迎上来的,有人信吗?

一片惊呼声中,梁陌清捂住脸趴在地上,撇撇嘴,笑了。

感觉自己笑的特像个大反派。

大牙倚老卖老,她倚少卖少还击而已,看谁厉害。

另一边,卓家。

卓父还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该干啥干啥,卓母天刚亮就起来了,换上春节才舍得穿的暗红色对襟上衣,的确良黑色裤子,此刻,正包韭菜馅水饺。

接风的饺子送行的面,儿子一年才回来一次,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是真正的过年。

距离火车到站还有一个小时,卓母以一分钟一次的频率看条几上的座钟。

她自己焦虑,还影响别人。

“老卓,表是不是坏了,怎么走的那么慢?”

“老卓,要不你去火车站看看吧,我不放心红军那孩子,万一半路跟别人玩忘记接人,卓越大包小包的可怎么办,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卓父最终忍无可忍,把一个字都没看见去的报纸扔桌上:“凉拌。”

卓母顿时怒了:“你说啥?你敢再说一次?”

“老婆子啊,你儿子早不吃奶了,他现在是特战团团长,负重几十公斤一口气能跑几十公里,能有什么事?坏人看到他跑还来不及呢。”卓父非常懂怎么哄老伴,一番话成功避免一场思想教育课。

卓母只高兴了几分钟,注意力再次转移,又开始不停看座钟。

思念是一根长长的线,一边连着这边,一边连着那边,相逢也是这根线。

很慢很慢。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分一秒那么的漫长。

终于,房门轻轻推开。

卓越眼睛微红,慢慢抬起手臂敬了个军礼:“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回来好,愣着干吗,快帮忙把包拿下来。”卓母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干嘛了,好不容盼来了,她却忽然跑进厨房,一阵乒乓乱响,也不知撞到了什么,没等卓父进去看,她又急火火出来了。

她目光这次似乎粘在了儿子身上。

卓父识趣拉着大外孙刘红军后退几步。

卓越哽咽,又喊了声:“妈。”

卓母的眼泪来的毫无预兆:“哎。”

刘红军从小跟着姥姥长大,某种程度上,姥姥比亲妈还近,姥姥哭,他忍不住也难受的哭出声:“姥姥,你哭什么呀,舅舅这不是回来了嘛。”

卓母使劲点头,死死捂住嘴巴,大颗大颗的浑浊老泪顺着指缝滑落。

卓父忽然一声低吼:“跪下!”

刘红军吓的一哆嗦,以为说的自己呢,直挺挺就给跪了,然后,只听身边“咚”的声。

舅舅不亏特战团团长,下跪的气势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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