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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以声十分嚣张的签名下面,有她早就写好的几串小字。
【他是以言哥哥的弟弟?】
【以言哥哥是不是也来了?】
在看到蒋以声的名字后,临春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小半年都没再来桐绍的蒋以言。
兄弟俩几乎长了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年岁上差了不少,导致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顾轻白垂下目光,眼珠微动,最后停在一处,定定地看了会儿。
男人站在一层阶梯上,又像没睡够似的,重新闭上眼睛。
微微弓着腰背,手掌按住栏杆。
在一声叹气后苍老得直不起背。
临春打着手语的手一顿,继而蜷了手指垂在裤边。
“走吧。”
她看到对方这么对她说。
“我再睡一会儿。”
-
下午近两点,蒋以声来到新学校。
桐绍一中位于市中心,占地不大,寸土寸金。
“蒋同学这个成绩,别说是我们学校了,就算放在整个省份都可以算得上名次的。一班是我们年级最好的班级,这是班主任赵老师,她负责蒋同学这一年的学习生活…”
李哥正和校长在办公室洽谈,对方态度非常友好。
在高二这个节骨眼上借读一年其实也不容易,蒋臻估计往里面砸了不少才把他勉强塞进去。
蒋以声在旁边听了几句闲话觉得无聊,便出来透气。
三层的教学楼直面大门,站在走廊上几乎能俯视整个校区。
食堂是一栋的平层大瓦房,建在围墙边上,后门连着校外,甚至还圈了几头小猪。
而三层的宿舍堪称危房,走廊大通道上挂满五颜六色的被单,墙皮悬在半空中随风掉落。
篮球场简陋到只有水泥地面,就连操场上还旺盛地生长着半人多高的杂草。
要不是校园中随处可见打闹嬉戏的学生,蒋以声甚至觉得这里可以类比他以前玩的校园恐怖类游戏,环境诡异到可以原地拔起几个僵尸来烘托气氛。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地方穷成这样。
他再一次怀疑自己到底来没来对。
正在心里琢磨,突然瞥见层层绿叶中荡出一片白色的裙摆。
蒋以声斜了目光,看一抹跳脱的身影从学校大门外的梧桐下小跑而来。
是中午那个女孩。
她的手里还牵着那只边牧,进学校时拴在了门卫室后面的树上。
然后又单一个人,挨着道路边缘、顶着层层叠叠的树荫往里走。
临近上课的点,校园里学生很多。
临春时不时就要转头左右看看,混在人群里跟多动症似的,走也走不快。
这是个小哑巴。
蒋以声突然想起来。
小哑巴还来学校上课。
哑巴怎么上?
他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正无聊的神游,预备铃却在此时突然响起。
路上的学生大多往教学楼飞奔,临春看看左右,也不禁加快了脚步。
李哥和赵老师一起从办公室出来,看起来入学顺利。
李哥;“我去帮你办个校园卡,你先跟赵老师去领教材。”
蒋以声“嗯”了一声,目光看向他的新班主任——一个大约三十多岁,吃得圆滚滚的女人。
“蒋以声同学,”赵老师的声音意外好听,“跟我来吧。”
赵老师的个头不高,目测才到他肩头。
两人一前一后没走几步,在楼梯间迎面撞上了抓着栏杆一步两层的临春。
蒋以声居高临下,看着小姑娘仰起来的小脸。
四目相对间,他似乎从那双眸中品到了一丝惊讶。
“我们班班长,临春。”
赵老师给身后的蒋以声介绍。
蒋以声眉梢一挑,没想到这个小哑巴居然还是班长。
同时,赵老师又给临春打了个手势。
临春看完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
蒋以声:“?”
“她去给你搬凳子,”赵老师也跟着走下去,“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临春同学,把事情写在纸上给她就好。”
蒋以声有些意外这对师生,但也没太表现出来:“嗯。”
高二正在学习的课本不多,基本都是一些零碎的选修。
赵老师递给他,蒋以声就接过来,七门课聚少成多,没一会儿手上就有一小摞。
“先就这些吧,练习册我再找课代表给你,”赵老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也快上课了,我带你去教室吧。”
蒋以声抱着那些书走在赵老师身后。
一班教室在二楼,出了楼梯间往左走两个教室才能到。
房间很小,长度只够开两个窗。
班里座位坐了一半,吵吵闹闹。
门有两个,前门开着后门锁着。
在前门的右上角边竖着个木板,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高二(1)班。
黑板是那种定死在墙上的老试黑色黑板,桌子是钉出来的木头双人桌,和椅子的材质一样,用久了就会“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纪律委员正在努力维持课前纪律,蒋以声走过教室后窗,从敞开的玻璃窗里看见讲台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临春正举着手臂在黑板上写些什么。
不知道是夏天阳光灿烂,还是黑板颜色太深,那一截胳膊白得发光,又冷得像杯冰水,冲散了整个教室的闷热。
蒋以声的脚步没停,视线紧接着扫过窗与窗之间的墙上的名言警句——不要懒懒散散的虚度生命。
有人大力地拍了几下桌子。
“上课了,都他妈闭嘴。”
是个男声,教室里的噪音明显小了不少。
蒋以声走过前窗,大概第一排的位置。
他的一只脚跨过门槛,转身正好和放下粉笔的临春对上目光。
少年背着光,轮廓被晕出一圈绒绒的金黄。
他的手里拿了几本书,有些随意。
不像转校生,像来遛弯的大爷。
蒋以声停在教室门口。
临春转身,在黑板写的大字旁拍了两下:
“欢——迎——新——同——学——”
全班趴着的睡着的,拖长了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
隔着两米,台上台下,临春带头为蒋以声鼓起了掌。
掌声稀稀拉拉,很多人即兴敷衍,晕晕欲睡。
最最顶多掀起眼皮看蒋以声一眼,拄着腮帮,没什么反应。
只有讲台上那个听不见声儿的,用力把双手拍的啪啪直响。
像一棵精力旺盛的向日葵,是晚上能“唰”一下把花头从西边甩回东边的那种。
门口站着的蒋以声:“……”
短暂的尴尬后,他偏头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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