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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能脚疼。
余溪害羞着嘟起嘴,心想师祖真是好脾气,听她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胡话,不但不生气,还在努力的配合她,让她不至于尴尬地唱独角戏。
她摸来了凳子,坐在床边,俯身握住了男人的脚腕。手掌一合,隔着袜子就感受到手下的身躯一僵。
师祖是不是反感她了?
余溪动作一滞,偷偷抬眼观察男人的表情。
他微微侧过脸,雪白的长发垂在鬓边,掩住了那双澄澈明净的凤眸,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在侧过脸时,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隐忍,暗暗滚了下喉结。
细小的动作落在少女眼中,像是往她心上射了一箭,心跳止不住的加速。
好可爱!
师祖好温顺啊,不适应她的触碰也不对她生气,像只乖巧的小白兔,白花花,软绵绵的。
好想把他按在怀里狠狠的亲一顿。
体内气血上涌,余溪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忙低下视线,手上轻柔地捏两下他的脚踝,是把戏做了全套。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确认外头没人偷听,赶紧解释说:“师祖,方才我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您深明大义,不会怪罪我吧?”
男人摇摇头,从容地抚平了自己的衣摆,视线却垂着没有与她对视。
余溪主动坐回他面前,提议道:“货郎大叔所说的山中的裂谷,应该就在这附近,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比起山中,这村里的邪气似乎更深。”衡芜轻声说。
“?”余溪心下一惊,回想方才走在在村子里看到那些佝偻的人影,不禁汗毛倒竖,颤声道,“那咱们刚刚见过的人,不会是邪魔吧?”
“不像。”衡芜否认了她的猜想。
整洁的屋里门窗紧闭,余溪却没有安全感,这个邪气沉积的村子,古怪又诡异,像是那时沉在江水里,邪魔潜伏在四面八方。
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危险最吓人了。
她看向衡芜,小声说:“师祖您境界极高,干脆像苍华宗主所说的那样,把这里的邪魔给斩草除根算了。”
“除邪需要究其根源,以杀止杀,只会滋生更多的邪气。”衡芜耐心道,“刘家村中发生的怪事必然有其原因,我们得找到根源,才能根除聚集在此的邪气。”
提议不成,余溪撅了下嘴,“那在找到根源之前,我们就得在这里待着了。”
“辛苦你了。”衡芜温声说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头顶的手掌又大又暖,好像把她后背倒竖的汗毛也一并给抚顺了。余溪很快有了精神,神采飞扬道:“不辛苦,能跟在师祖身边,帮您的忙,我就心满意足了。”
少女心情变得快,一张小脸笑的格外讨人喜欢,衡芜舒心的微笑起来,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今夜先休息吧。”
闻言,余溪起身拿着凳子走到一旁,“您睡吧,我打个地铺。”
“你睡床吧,睡在地上会受凉。”衡芜从床沿站起。
“没事,我之前在客栈已经睡足了,您就安心休息,我在这儿给您护法。”余溪说着,从包袱里摸出自己先前换下的外衣,披在了身上。
看她径直坐在了地上,衡芜轻皱眉头,劝说:“还是你睡床吧……”
余溪盘腿坐在地上,扬起小脸笑说:“我没有多少修为,全要仰仗师祖保护,就算是为了我,您也要保全自己啊。”
她说的句句在理,衡芜无法反驳。
天地正气与邪气水火不容,遇则相伤。因此,修炼正道的人对于邪气的感知格外清晰。修为高深者,身聚灵力如汪洋大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哪怕身处尸山血海,也能轻易抵挡邪气侵扰。
在江上与黑蛟缠斗之时,他不曾被邪气侵损半分。身处此地,却能明显感受到周遭邪气的威压,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上了他们。
那时,他在水榭中打坐静修,结界被破,并非全是因为夹杂在雨中的邪气,而是在骤降的暴雨中,有一股更为强大的邪气涌进了天地之间。
正邪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只怕会有魔头降世。
看着眼前不同寻常的少女,衡芜隐隐觉察,在她身后似乎有什么秘密,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好吧。”他不再与她推拒,坐到床上,曲手为枕,侧躺了下去。
两人闭上眼睛,都不再说话,房间中只剩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
一片黑暗中,少女动了一下。
屁股坐麻了。
她挪了一下身体,随后又恢复成打坐的姿势,把丹田里那一小捧灵力外放出来,最多就只覆盖了半个房间的大小,灵力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即便如此,她也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干净了不少,果然如师祖所说,这村里邪气很重。
外放灵力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撑不下去了,余溪收回灵力,干脆睁开眼睛,也能替代灵力张开的结界,及时发现危险。
外面没有光照进来,屋里十分昏暗。
余溪放空了脑袋目视前方,发了一会儿呆后觉得无聊,转头看向了床上。
侧躺在床上的男人睡颜祥和,长长的白发散落在枕上,如流光的月华倾泻而下,淡淡的光芒映衬着他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和微闭的双唇。
身躯灵力太盛,自然而然的溢了出来。
她托住半边脸,光明正大的偷看。
“阿,芜。”余溪张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在心里默念一声,就像吃了蜜糖似的,甜到了心底。
刚才她这样喊师祖,又腻味又娇气,师祖也没有跟她计较。
也对,他都已经三百多岁了,活了那么久,有什么是没见过没听过的呢。
或许他也有过一段独属于自己的刻骨铭心的感情,会有人喊他“阿芜”,会有人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经历俗世的纷纷扰扰。但最后,就只剩他一人走过漫长的时光,沉淀出如今这份淡然超脱的气质。
他会成仙,而她,就像那些与他有过短暂交集的人一样,陪他走过一段路,然后就离开了。
嘴角的微笑渐渐变得苦涩。
这也没什么,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也早就下定决心要离开。
趁着现在还能和师祖有交集,多享受当下的时光,到时,就能不留遗憾的赴死了。
余溪很快就安慰好自己的心情,深深的凝视着男人熟睡中俊美的面容。
视线从细密的睫毛到深邃的眼眶,划过白皙的脸庞,在长发间露出的耳朵上,短暂停留了一下……他耳垂好像有点红。
会不会是在做梦。
修真者会做什么梦呢?
余溪歪头一笑,身子向后靠过去,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几声脚步声,仿佛从悠远的地方传来,吹进她耳里却格外清晰。
猛然睁开眼睛,屋中依旧漆黑。
从睡梦中被惊醒,余溪心里异常不安。
她紧张地起身,打开一点窗户缝往外看,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一阵轻柔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迎面吹在她脸上,似春风拂面,余溪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身体在动,却像是在做梦似。
“梦游”一般,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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