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1 / 2)
依明得率军和林保儿等人缠斗起来,他只觉得敌方这个执旗的将领刀法很凌厉,大为警惕,但是打了不久之后,红甲卫的刀队配合长弓手,竟然依旧是所向披靡的状态。
旋即,林保儿大喊道:“秀河军弟兄们,跟我撤!”
林保儿挥着军旗向山林沟堑中奔去,她身边的甲丙小队也呈奔溃之势随着秀河军旗的方向撤去。
依明得还在烈火烹油地敲打红甲卫的士气,叫嚷着:“弟兄们,不能让这帮该死的秀河军灭了我们的志气,这帮恶徒今天必须死在我们的马踏之下!”
可谓相当嚣张。
不过甲丙小队的撤退路线走位也非常风骚,在月光下他们仿佛布满了山坡,但是!
就在一瞬之间,依明得威胁的视线突然无处可放,他咬牙吐出一口痰骂道:“邪门儿了,人呢?”
半山坡上静悄悄的,刚刚还乱哄哄的一群人,现如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零星几匹马在孤独地逃跑着。
“继续放箭!”
红甲卫的弓箭手形成密集的箭雨,掩护前方具甲佩刀的武士向前搜查。依明得本人站在队伍的前方,在火光中双目炯炯,心中不好的预感逐渐升腾扩张。
他喊来身边的一个兵士,让他速速前去仙京,传报军情。
甲丙小队屏息凝神地窝在水宜舟事先为他们指明的大树后、草沟下、土堆后和仅供一人钻的洞穴里。
在红甲卫靠近的同时,林保儿从草沟下缓缓挪动身形。
依明得身旁一个兵士忽然踉跄一下,撕心裂肺地捂着脚大声叫唤:“鼠夹!这里有鼠夹!”
几乎是同时,依明得高声道:“有埋伏!”
红甲卫列阵在山坡上挥舞着刀剑,在箭雨中一刻不敢懈怠地寻找刚才逃走的打着“秀河”旗号的人。
水宜舟调转马头,在火光和猪嗥声中顺着坡度直上,又挥出一面红色小旗:“乙丁队滚石先发,庚辛火箭掩护,戊己随我刀箭冲锋!”
山坡倏然滚下无数不大不小的落石,红甲卫的战马马蹄凌乱,长声嘶叫。
依明得看得心血急涌,对着左右厉声道:“立刻上马,离开此地!”
不少兵士回身寻马,但是此时原本埋伏着的甲丙小队忽然现出人来,一齐叫嚷着“杀红甲卫”扑将上去,红甲卫一时之间进退失据,只能硬着头皮一边迎击一边退走。
忽然,燃火的箭簌簌落下,宛如数十颗流星划过天际,牲畜们不分种族地乱踏嗥叫,猪崽过去之后,水宜舟和戊己小队带着刀跟在后面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一路劈砍,马上有人的就利落地砍下马腿,然后顺着对方头盔和身甲之间的缝隙割喉。还有不断的火箭向红甲卫而去。
依明得狼狈地翻身上马,心中大骇,只道秀河军对此地如此熟悉,一定是埋伏了多日,难道仙京的变故已经发生在许多天之前吗?
依明得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想明白了,因为就在他慌神的那片刻之间,水宜舟的脚已经踏在了他的马背上,身体如蝴蝶轻跃,黑色衣摆掠过月夜暗影,手上的刀毫不客气地就划向他的喉咙。
在他的意识还没有消失之前,听到一个如地狱阎罗般的声音低哑地说道:
“红甲卫依明得将军,我代数万北方遗孤,向你索命。”
血溅三尺,马蹄飞扬。
战场的结束就像它的开始一样迅疾。
红甲卫战至最后一个人,花朝社将其团团围住,本来该杀他的人是林保儿。
但是此刻的保儿,浑身污血,衣衫残破,脖子上挂着长长的血痂,她喉头滚了滚,握刀的手突然有些软。
这个红甲卫还是个少年,白脸盘子,瘦削身子,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这样的一个北狄兵士,和仙京最饥贫的孩子都是差不多的身形。而且他左臂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血洞。
少年哀声哭泣着,看着他们的靠近,缩起身子,特别是盯着林保儿的刀。身体歪斜,慌乱害怕地低下头,小小的脑袋绝望地抖动。
柳二小不知该摆出何种面目,只能仰天叹息。其余人静静地看着林保儿。
水宜舟也看着她:“为什么不动手?”
这话音是温柔的,但是林保儿却觉得十分陌生。
她认为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水宜舟,善于谋略还如此擅长伏击,指挥若定刀法娴熟,甚至杀人的手,比她这个货真价实的从小练刀的江湖人都果决都没有感情。
林保儿嘴唇轻轻地张开:“他的胳膊还没有我的长刀宽。”
秦康摸了下干裂的嘴唇,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朗声道:“林姑娘,北狄不仁,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道义和情义。”
林保儿握着刀柄的手骨节发白。
有人上前犹疑道:“我来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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