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心(1 / 2)
“我必须再去见温云一次。”
水宜舟将桌上的书卷和宣纸扫开,将一张行宫地图铺上,手执一支毛笔,在北山卫猎屋画了一点。
“猎屋安置前朝不肯投降的臣子,两个月前杀了三个监察御史,上月又杀了两位侍郎,目前五品以上官员,应该只有兵部尚书陈景灏还在。”徐兰成说道。
“我知道。诸葛琦直接把人送到行宫,独孤野想必不会多加折腾,只会送进猎屋了事,”水宜舟轻点着猎屋,“只是北山卫是大营所在,兵士众多,猎屋更是铁桶一般密不透风,要进去,得把四面的兵士暂时引开才行。”
林保儿捏着下巴:“你不能扮作北狄武士模样去吗?”
水宜舟怔住:“这倒是个好主意。”
如火如荼地准备整整三日后,独孤野出宫视察仙京安防。
因为林保儿打架斗殴的本事很惊人,在上次独孤野晚宴之后,让她搏杀烈犬就已经成为淳安堂北狄守卫的预定节目。
这天黄昏,小酌几杯的守卫武士们聚在一起观看林保儿斗烈犬,一人一狗在笼子里对着龇牙,保儿首先一个大耳光子扇过去,狗立时扑上来撕咬,站起来足足有她肩高的烈犬咬合力惊人,笼子边上都星星点点的裂痕,林保儿却依旧能腾转飘逸,除了衣衫很快破烂不堪之外,没有任何皮外伤。
乌利看得酒兴大起,与身旁的武士们纷纷干尽杯中酒。
而水宜舟和徐兰成,并没有在这里凑热闹。
阿水不声不响地跃进一座兵士寝房,此时里面空空无人,只有一座掩上的水缸。她挑开衣柜,轻巧地取出一套身量不算太高的黄领军服。
然后又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寝房。
徐兰成为她很快地拾掇好,还拆线加长了面部的遮挡,叮嘱道:“如若实在守卫森严,决不可强闯。”
水宜舟心里也没底,随意道:“放心,很快回来。希望保儿在前院别发生意外。”
徐兰成放下手:“快去吧。”
去北山卫的一路上,水宜舟被迫和很多人行了注目礼。
其实这么热的天气,像她这样全副武装挡着脸的兵士,实在是不多。
她亮出军服里的青铜制北山卫进出令牌,理所当然地进了北山卫。
军营就像许多颗蘑菇一样树在这片地上,她顺着烽燧的方向,往略高处的猎屋走。
路上听到一个兵士用口音很重的通用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将军还有留着那个人,打得都不成人样了。”
他的同伴吹着口哨逗鸟:“你懂什么,诸葛琦把人送来,将军隔日就把他杀了,显得我们将军成了那竖子手下的刽子手了!”
“是,确实没排面。”
水宜舟不动声色地经过两人,结果被叫住:“诶,那个矮个儿的,你是不是从行宫方向来的?”
她很淡定地转过来点头,压低嗓子说道:“正是。”
“老夫人何时生辰?听说到时候要在整个行宫摆酒席呢。”
水宜舟假装想了想:“九月初九,是魏人的重阳节,还有近两月呢。”
“快了快了,老夫人生辰,必定有不少家乡菜呢,你我都有机会列席。”那逗鸟的兵士笑道。
水宜舟也笑着点头,虽然一转头立时把嘴角放下。
猎屋是黑灰外身,没有窗子,略高处有两个不到成年人腰粗的通风口,前头一扇看上去沉重无匹的大铁门。
这样的黑屋子,有十多个。
她一眼看上去,无人看守的猎屋定然是空的。而值守人较多的有两座,一座在最里,一座靠近门口。
于是她选择了最近的。门口四名兵士,皆盯着她。
水宜舟脚步平稳地走上前去,亮出行宫令符。
“何事?”一个兵士皱眉问。
水宜舟:“这是乌利都统旗下令符,我奉都统之命,来查花朝社一案,要见反贼温云。”
那兵士嘟囔:“随便什么人都要见,没事找事……”
水宜舟面罩上的眼睛瞪起,更压低喉咙气沉丹田逼喝道:“你说什么?敢让我如实告知乌利都统吗?”
兵士们都知道乌利多么位高权重深得信任,平日里也没少受欺负,所以都没有费心阻拦,没有人敢做那个出头鸟。
“你……进去吧。”
门打开。
水宜舟揩了下外袍:“门关上,机密要事,岂是你们这等小卒听得的。”
外头的人吐了口痰,把门重重地带上。
屋里变暗,只有小小的窗洞两束光打下来,能让她看清地上残破的草席,墙上的斑驳与血迹,还有空气中起伏的灰尘。
一股腐臭的味道。
水宜舟迅速上前去,找到地上盘腿坐着的人,俯下身。
“温云大侠?”
两眼黑洞洞的温云转过头。
水宜舟差点要抬起手捂嘴,惊呼憋在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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