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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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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尽全力向前跑,努力想抓住黎姝,却依旧拦不住对方逐渐消散的身影。

“陛下、陛下”

恍惚间好似有人在叫他。

黎筝晃了晃脑袋,昏昏沉沉醒不过来。

云秀蹙眉探了探黎筝滚烫的额头,一旁的林夙盯着榻上的小皇帝看了少顷,倏地低声道:“陛下被魇住了,先不要叫他。你去请御医。”

林夙自出现后一直没开过口,云秀还以为他不会说话,没想到居然是个正常人。

随后听到林夙的话,云秀又有些迟疑。她请御医,御医会来吗?

但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她下了马车就去队伍后方找御医。

软榻上的黎筝还在说呓语,浑浑噩噩不知今昔何几。

恍惚间他又感觉到熟悉的温热包裹住他,一只手像之前睡梦中一样,摩挲过他的面庞,深入口中喂了他一颗药丸。黎筝多日没有感受过这股热源,下意识往对方怀里钻了钻,胳膊紧紧环住对方。被他抱住的人并没有推开他,小心拍着他的后背,轻柔安抚他继续睡。黎筝顺着这股力道意识逐渐模糊,居然再次睡了过去。

等他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后再彻底清醒,已经是晚上了,金绸帘外看不到半分日光,连物什都瞧不清。

他这下算是彻底睡了一整天。

而黎筝醒来的时候,林夙还维持着清晨的姿势,静坐在他的软榻边。云秀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旁的矮桌上放着盛了黑糊糊汤药的碗。

见到黎筝醒来,林夙立刻起身,小心扶着黎筝靠坐在软枕上。而后将药碗端到黎筝面前。

那股浓重的苦味就算了黎筝不凑近都能闻见,立刻皱着脸拒绝:“朕不喝药。”

林夙动也未动,还是将药推到了他面前,甚至都快贴上他的嘴。

黎筝被那苦味熏得眼前发黑止不住想呕吐,抬手就要把林夙端药的手打开,却被对方另一只手眼疾手快握住了手腕。

两人都是一愣。

林夙似是察觉到自己逾越,连忙收回抓住黎筝手腕的右手。却被黎筝反手拉住,翻开他的掌心。

之间修长有力的手掌,虎口和前三指中都有薄茧。虽然形容并不难看,但一见便知是只经常射箭,极有力量的手。

黎筝没林夙的手长,两手攥紧林夙右手,温热的指肚来回摩挲对方掌中的薄茧,就像小孩子在研究大人的手。林夙指尖痒得发麻,忍不住勾了勾手指,正好划过黎筝的掌心,像是在回应。

黎筝瞬间激动的眼前一亮:“你能说话吗?”

林夙像是在想他为何如此问他,顿了两秒,才低声开口:“能。”

那声音低沉但并不如殷云霁的阴狠,也没有迟冕的清冷,透着股沉默的温柔。可一听便知绝对不像殷云霁的声音。

黎筝一时间又不确定了。

他谨慎地问了一句,“方才朕入睡后,你出去过吗?”

林夙老实作答,“卑职替云秀姑娘端药时,曾出去了少时。”

黎筝微微有些失望,但总觉得自己还忽略了其他信息。他握着林夙的手思索了许久,忽然一个念头兴起,握住对方右手,按在自己白皙光滑的额头上。

闭着眼睛想象着梦里的情景,拉着那只手沿着眉骨缓缓向下,抚过精致挺立的鼻梁,轻轻摩挲过嘴角,最后落在那口朱唇上。

这是他唯一能确定对方身份的方法了。

黎筝紧闭着眼睛,睫毛都在飞颤,脸上烫红一片。

他能感受到林夙正在默默注视着他,或许视线正落在他的嘴上。

但黎筝此刻已经顾不上他想。

他拉着对方的手,指尖抵在唇珠,像梦里那样摩挲了两下,而后主动开口,含住了对方的手指。

被裹在绫罗绸缎中的,金质玉相的小皇帝,红着脸状似讨好地含住手指,这绯丽冶艳到淫靡至极的场景,就是定力再强大的人也会被勾起欲色。

偏偏小皇帝本人还不知这动作对一名成年男性的威力,紧张到睫毛不停颤抖,呼吸间热度股股吹拂在男人手背,脸上红晕羞赧又纯情,像朵生在佛陀坐下,糜烂又清纯的花。

然后。

这朵花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指腹。

像只渴望主人狠狠疼爱的小动物。

带着股渴求到极致的破碎感。

谁也想不到,久居宫中风华月貌的国君,可以是人前最风姿瑰逸尊贵隽秀的小皇帝,也能做六乘龙辇内勾人心魄的

林夙的呼吸猛然加重。

他一时间都忘了再喂皇帝喝药,两眼紧盯着少年含住自己手指的莹润朱唇,单薄而鲜红的舌尖在口中若隐若现,呼吸间都像在吐露花蜜。

深一点,再深一点

林夙脑中忽然多了一道声音。

甚至想锁上厢门,扣住脚踝,直接压上去——

“没想到陛下居然好男风。”

一道声音陡然打破龙辇中灼热到滚烫的氛围,黎筝猛然清醒,侧头看过去,就见殷云霁正阴沉着脸,撩起金绸站在车厢外,身侧是面色僵硬的迟冕。

黎筝慢半拍才想到他还含着林夙的手,连忙后撤身体松开对方,没想到指尖居然带出一抹银丝。

“”

黎筝瞬间脸色爆红。

尽管他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林夙愣愣地收回手。

车厢外,殷云霁的脸色已经全黑了。

黎筝就听“咔哒”一声,镶金的门框居然硬生生被他掰断了一个角。

出口的声音仿若千年寒冰:“陛下不会埋怨本王坏了陛下的好事吧?”

黎筝倒是能理解,殷云霁特地送到自己手边的侍卫总管,必定是培养了许久的心腹,结果就被自己这么羞辱,定然是生气的。

黎筝想要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干脆不在开口,干巴巴回了殷云霁的话:“自然没有。”

下一秒就看到,殷云霁硬生生将手中捏断的木门一角,彻底捏碎了。碎裂的木屑还带着淡淡金粉,在车厢外的地上落了一地。

殷云霁冷哼一声狠狠甩开门帘,转身下了龙辇。

而后一阵怒吼隔着龙辇吼进来:“你给本王出来!”

这话指得自然不是黎筝,林夙应声起身,将药碗放于矮桌上。黎筝立刻拉住他的胳膊,仰头看着他,紧盯着他脸上的面具固执开口道:“是你吗?”

林夙垂眸行了一礼,“卑职不懂陛下的话。”

黎筝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松手放他走了。

那个人总是在梦中下迷药后才来找他,自然是不想被他发现,他直接问果然问不出来。

但经过刚才他已经能大概确定,常在夜里照顾他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林夙,除了声音不同,其他特点全都符合。

黎筝怔怔想了半晌,一抬头发现迟冕居然还在车厢外。被殷云霁甩起的金绸挂在了车厢的厢门上,露出的视野刚好能让黎筝看到厢外迟冕的身影。

迟冕望着他的眼神面色复杂,有震惊有不忍还有几分不解,最后也不知他脑补到了什么,面色难看地闭上了眼,再睁眼时已将所有情绪都掩在眼底,开口的声音清清冷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宫中之事再如何,陛下也应洁身自爱、归洁其身。”

黎筝瞬间明白过来,迟冕以为他是想拉拢林夙,所以以色侍人?

这次脸黑的一下成了黎筝。

他懒得跟迟冕多做解释,反正在迟冕眼中,他不过就是个霸占皇位的傀儡皇帝。再说他也快要逃跑了,何必与这些小人多做解释?

黎筝干脆闭上眼,重新躺回榻上。

迟冕看他根本不予理会的模样,欲言又止半天才慢悠悠离开,走之前不忘将金绸拉下,还替他关上了厢门。

但黎筝已经睡了一天,根本没有困意,睁大眼睛躺在榻上,满脑子都是林夙的手。

好在不多时云秀就推门进来,手上还端着香喷喷的晚膳,见黎筝醒来连忙放下晚膳,一脸高兴凑到他面前:“陛下,您终于醒了!”

“您烧了一天了,还好现在退烧了。”

云秀摸摸他额头,再看看放在旁边几乎没动的药碗。暗道这古代御医给的药确实厉害啊,这药都没怎么喝,居然效果就这么好。

黎筝一天没吃饭了,饶是他平日里吃的不多,此刻也觉得饥肠辘辘,被云秀扶着坐起身,就招呼她一起用膳。

两人又开始继续云秀之前的话题,从冰冷高耸常年积雪的珠穆朗玛峰,一直到百慕大三角,听着云秀给他讲宫外秀美壮丽的景色,只觉得分外向往。

再想到梦中黎姝与他说的话,黎筝更加坚定,他这次定要溜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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