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链(2 / 2)
“我、我不是来找林先生的,我是,是来找你的……”书生的声音越讲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才好。
“噗嗤。”祁粥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只觉得这书生其实也是挺可爱的。
“找我?来林先生这里找我?”笑完之后,祁粥低声嘀咕一句:“还挺会找人的,可比某人会多了。”
书生因为紧张没有听见后面这句话,神情紧张的继续道:“嗯,想见见姑娘,有些话想要和你讲。”
他要准备上京赶考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心里很舍不得祁粥,所以便遵从内心的前来了。
他从未这样的喜欢过一个女子,当时他第一眼瞧见她,便抑制不住的心动了,可能是因为她好看,毕竟书中说过,在美色面前谁也不能免俗。
可洛阳的美人也不少,也不见他对谁这般喜欢。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喜欢她喜欢旁人的那股韧劲,任何人都并不看好,而她偏不在意所有人的看法,义无反顾的去奔赴那场属于她的风花雪月。
所以浪漫的并非是洛阳,而是她。
他也想要在临走之前,像她对季白那样大胆些,他也想成为浪漫的诗篇。
书生垂着头闭着眼睛,将捏得指尖都发白的盒子递出去,壮胆似对着祁粥大声讲着心里话。
“唐姑娘,这是我家东墙的红豆,我、我串成的珠子,来日金榜提名时必然不忘姑娘,可否”收下等我回来?
书生的话还没有讲完,身后原本紧闭的门便打开了,伴随着男子清泠且裹着寒意的声音,直接打断他的示爱。
“红豆何处不常见?待你金榜题名佳人都垂老矣。”语气还是一如往常般的毒辣。
季白冷着眉眼半分温和都无,毫不客气的睨视门口的书生,冷哼一声:“还有,请不要守在我门口这般大声的吼,吵到我了。”
季白没有撑伞,懒恹恹的半遮着自己的眼眸,墨发上沾染上了细细的雨,周身像是度了一层光晕,隐没在雨幕。
书生受惊回头,一直知道季白长得好看,不然心悦之人也不会这般喜欢他。
但很多的时候,他将自己和季白相比,其实是有种优越感的,毕竟他一直认为季白是一个瞎子。
今日是书生第一次看见没有带布绦的季白,他的整张脸都毫无保留的露在外面,书生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眼眸,妖异的眼瞳带着琉璃透彻的寒光。
书生无法形容季白的长相,一个男子竟漂亮得和祁粥不分秋色,甚至更甚。
光是季白的这张将人见之难忘的连他就比不上,想起自己之前还隐约对季白的不屑,书生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祁粥的视线从书生身上一开,落在门口那长玉立之人身上,微微弯眼,他终于愿意打开门了,可却没有撑伞。
祁粥有些担心被雨淋湿,便撑着伞十分自然的走到季白的面前,将两人罩到同一把伞下,两人亲密的肩靠肩。
“怎么都不撑伞,生病了怎么办……也是,反正会心疼的人也是我。”祁粥笑眯眯的侧头看着季白,讲出来的话似真似假。
她是真的心疼还是假的,此刻季白都愿意信这是真的。
季白回望着她,注意到她今天头发挽得很好看,松垮的别了一朵簪花,穿着青绿色的衣裙,和他站在一起颜色莫名的搭配。
季白接触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觉得她好像将自己看穿了,刚才伪装起来的气势顿时消散了。
其实是想问她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来找他了,可到嘴便的话却变成了下意识的回答她。
“雨不大。”语气依旧毫无起伏,却和以往不一样了,他已经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无欲无求了。
季白高祁粥很多,见她举着伞有些艰难,想要伸手去拿,祁粥却早就察觉似的躲过了,带着明媚狡黠的笑。
季白见到熟悉的笑,这几天焦躁不安的心一下回归了原地。
她没有看上旁人,依旧对他还很感兴趣。
抑制不住的有种愉悦感,季白微微弯下腰,让她不至于举得那样累。
克制的将那莫名的情绪藏起来,季白想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她肯定会更加得意。
书生原本还以为季白是不喜欢祁粥的,不然也不会每次都将她拒之门外。
但是季白一出来,祁粥的所有目光都被分走了,他连余光都分不到一丝。
看着两人都十分自然的立在一起,那模样比谁都登对。
书生心里反而没有了不甘,松一口气,苦涩的笑了起来。
他也喜欢她,心悦的人并非如旁人所讲的那样,在追着不爱自己的人跑跑,那他也没有什么不甘了。
不甘没有了,可他依旧还有遗憾,所以抬头看着祁粥认真道:“唐姑娘这红豆可否请你收下,就当给我一个念想可以吗?”
祁粥终于看出来了书生是什么意思,她不喜欢书生,所以也并没有打算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
“她不用了,红豆赠相思,身为读书之人你这点都不知道吗?”季白深怕祁粥接过去了,身形往前移一步,将祁粥往前的路拦住,冷漠的冷哼一声。
祁粥顺着杆子爬上去,然后紧紧的挨着季白:“嗯嗯,先生讲得对,这个我不能收,你还是赠予往后的的有缘人罢。”
认真的对着书生讲完,然后扭过头,眼含细碎的笑意看着季白,语调暗藏调侃。
“原来你还愿意开门啊,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修仙呢,这样指不定哪一天便直接原地飞升,可就如愿离我远远的了。”
祁粥这话是没有带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逗逗季白而已,几日不见她好像也挺想他的。
这几天她去了茶楼听了很多故事,还看来很多的画册,独自揣摩该如何让人心动,最后都不得其解,依旧觉得还是时刻待在他的眼跟前,比任何的攻略都有用。
祁粥不知道,她的话落入季白的耳里,却像是委屈的埋怨,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季白转头本想是想要讲话,但视线却被旁的吸引住了,他发觉她今天好像是涂了口脂的,颜色很好看,像是饱和悱靡的娇花。
不知道那天的她是不是也涂了口脂?
慌乱的别过头,季白的耳垂慢慢的红了,没有讲话,但是又想到什么不自然的回应了一声。
“没有。”
没有躲你,是你自己没有来。
他这几天都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等她来敲门,却一次也没有等到。
是她将他扰得心思不宁,然后还要抛弃他。
本来季白是想要等自己冷静下来,再好去找祁粥跟她谈谈,结果没有等冷静下来,这个书生偏偏在他的门口,当着他的面直接想要求爱。
季白听闻后,当时的脑袋一阵空白,忍不住想万一她真的答应了,他该怎么办?
“哦,那算了,就当是我误会了。”祁粥心情甚好的点点头,神情表示认同他。
季白是要哄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没有躲就没有。
季白瞧见祁粥一副他说什么都会点头认同的模样,抿唇没有讲话,敛下睫毛脸上更加显得冷漠,实际心泛着涟漪。
然后在祁粥看不见的位置,慢悠悠睨视还在原地的书生,眼神所表达的意思分明。
书生和季白的视线碰撞,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书生总感觉自己好似已经知道了那个眼生是什么意思,那个眼神就像是写着‘怎么还不快滚’。
表情一僵,发觉自己还留在这里确实有些怪异,尴尬的结巴道:“那、那个,抱歉打扰了,我先走了。”
书生尴尬的抹了脸,也没管两人是怎样的神情,直接脚步凌乱的撑着伞离开了。
他发誓,往后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和长宁东西街这两个院子和解了。
等人走了,祁粥不经意的收回目光,抬着下巴望着季白,大着胆子勾着季白的手指,一脸的明知故问的道:“没有想到,先生不仅会养花,还会串红豆链啊,可以给看一看吗?”
季白没有回答祁粥的话,躲开自己的手,神情带着莫名的情绪。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当然是去学习如何勾搭你啊。
祁粥在心里默默的腹诽一句,但没有说出口,上扬着眉眼,带着调笑半真半假的娇嗔道:“是先生不想见到我,所以我才在家里呆了几天不来打扰你。”
季白神情微愣,好像确实如此,当时中想着离祁粥远点,可真当她离远了,他又觉得这样不对。
“所以先生这几天是一直在等着我吗?”祁粥目光佯装好奇,其实早就一眼勘破季白的内心了。
她在等季白主动,主动承认自己心动了。
季白亦是一样的看透了她眼底的恶劣,慌忙的闪躲她那清明的视线,手突然被紧紧抓住了。
视线往下定格在那只白皙娇嫩的手上,本是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又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收回手会不会显得矫情?
季白心里又开始纠结了,不肯回答他这个问题,但嘴上却忍住回她上一个话题:“那你喜欢那个东西吗?”
若有所指的是刚才离去的那个书生,想要送过来的红豆链。
“喜欢啊,可是被你赶走了,你可要赔我一个。”祁粥低头偷偷弯唇,暗自勾了勾他的手指。
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刮蹭到,季白耳垂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脸上,喉结滚动再不自在的别过头,将眼中的情绪遮住不让祁粥看见。
“现在没有。”季白讲完后又觉得好像太生硬了,便又郑重的加了一句。“以后会补上。”
祁粥闻言,眼中快速的闪过光,哪怕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他暗指的是什么,还是想要逗一下他。
“可我是不受旁人无故送来的东西,除非我是想要的这个人,所以先生你是什么意思呢?”语气带着故意的引诱暗示。
季白同样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讲出这样的话来,他想大概是伴随着雨天,雨滴滴答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松懈警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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