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工(1 / 2)
“这是什么?”
傍晚,凌清清例行将九华山分给各个峰主的宗卷送入水华苑,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酒香,紧接就看见云颐子若无其事地将什么东西藏在身后。
二人四目相对,僵持不下,直到凌清清径自走到他背后,云颐子不情不愿地将东西从背后拿出:“琼华露。”
凌清清拿起手边的小酒坛凑近轻嗅。
她明明记得师父很穷,琼华露属于名酿,这几坛需要不少钱。
他哪来那么多钱。
对凌清清投来的疑惑目光,云颐子只是乐呵呵地摆摆手:“小徒弟孝敬的。”
凌清清皱眉:“?”
苏霖又想干嘛?
云颐子眼中含着醉意,他撑着脑袋打了个酒嗝,思绪很快回到了半日前——
他正准备休息时,外边突然响起一道叩门声。
清儿前脚刚走没多久,想来只有他那个便宜小徒弟了。
云颐子出声应下,就见苏霖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然后不自然地喊了声“师父”。
他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往里面看了一会。
云颐子虽终日不出门,但对青云峰上下的事了如指掌。
他的大徒弟不知什么原因,似乎对小徒弟特别看不顺眼。
他无奈:“别看了,清儿她不在。”
苏霖这才放下心,蹑手蹑脚抱着几坛酒进来。
眉头一挑,云颐子离得很远就闻到酒香味了。他轻咳两声,装模作样地挺直了背。
“你这是做什么?”
苏霖吭哧吭哧地将酒坛抱到他面前,一屁股坐下。
云颐子掀起眼皮,慢悠悠地打量着他——少年发丝凌乱,面上还留了几道淡淡红印,显然没少挨揍。
“师父……”
苏霖是来告状的。
经过这些天,他悲惨地发现自己拗不过系统,也打不过凌清清,唯一的突破口只有云颐子。
他激愤控诉了凌清清的恶劣行径,滔滔不绝,而云颐子只是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酒坛,不是点点头。
苏霖怀疑他根本没有在听。
“师父?”
云颐子这才收回目光:“咳咳,徒儿想要为师怎么做?”
苏霖很识时务地替他开酒,斟了满杯。
他小心翼翼:“师父知不知道凌清清……她有什么弱点吗?”
云颐子并没有直接回答,等着琼华露一杯接着一杯下肚,他眼中的醉意也愈发浓烈。
“清儿的弱点啊……”云颐子歪在桌前,毫无形象地打出一道酒嗝,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清儿她……”
“虽然天赋差了点,但肯努力,心性倒也算坚毅,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嗝……”
说着说着,他似乎回忆起什么,面带惭愧:“想当初为师也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剑修,刚带清儿投奔云行宗时,也只有做外门客卿长老的资质,可是清儿太过优秀,硬生生将为师培养成了云行宗十二峰主之一……”
他老泪纵横,“清儿除了不喜欢黏人,哪哪都好。”
“……”
虽然云颐子的面容只是二十多岁青年人的模样,但苏霖也清楚他年纪很大了,若以凡间百年为限,他应该是被称为“老人家”的那种。
在对方“梨花暴雨”的攻势之下,他勉勉强强理清了思绪,抽取关键词。
“想要的东西?飞升?”
在苏霖以为凡人修仙所图皆是为了证道飞升成仙。
云颐子摇头,晃晃悠悠地坐起身,面上难得有了认真之色:“你可知道我们云行宗与其他宗门有什么不同。”
苏霖迷茫摇头。
“云行宗是所有修真门派中平民出身最多、也是女弟子最多的门派,虽然二者加起来不过两成,可比其他门派要多上太多了。”
苏霖不明白:“这是为何?”
修真各大门派不是一向广开门路,对来者不设限吗?
“许多人以为修仙是不讲求出身,为自己改命的唯一门路。但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人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被送上门派的弟子再不济也是小地方家族或是富商的公子小姐。”
苏霖沉默不言。
这百年中他走过很多地方,自然也明白云颐子话中的意思。
“他们都是因为清儿才来的。”
“十三岁那年,清儿一人深入魔窟挑掉了魔族分支,立下大功,当时掌门问她想要什么。”
他轻轻一叹,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个孩子的身影,她攥着一把与她身材不相符的长剑立在大殿之中,面对高台的诸位长老,不卑不亢。
——“请掌门每年派遣弟子去各地为适龄孩童测试灵根,若是符合入门条件,不论贫穷贵贱,在他们应允的情况下将人带回云行宗。”
当时对于凌清清的请求,所有人都很诧异。
他们原本已经做好了为凌清清破例打开藏宝阁的准备了。
—
与苏霖的对话,云颐子没和凌清清提及,只是笑了笑,打马虎。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凌清清直接没收了他所有的酒。
“饮酒伤身,这些酒还是徒儿替您收起来吧。”凌清清根本不给他反驳机会,提起就走。
只剩下云颐子垮着脸,眼巴巴地看着她。
凌清清藏酒从不会放在青云峰的某个角落,她知道师父的神识很快就能感应到,而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离青云峰最远的武相峰。
武长老素来和师父不对付,况且师父真的很懒,不可能亲自跑去那取酒。
处理掉这些东西后,她转身就要去寻苏霖。
师父虽不肯与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总觉得奇怪,思来想去还是直接问苏霖最快。
她这么想着,转眼就到了苏霖院前,正巧看见那人从屋里出来。
她正要上前,看着他举止诡异的模样,立刻顿下脚步,闪身入了一旁的林子。
只见苏霖自言自语说着她听不明白的话,语气像是与人争执,可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裹,鬼鬼祟祟地绕到了院后的一棵树前。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放在一旁,刨了个坑,将它埋了起来。
凌清清有些看不明白了。
末了,又见苏霖拍了拍土地,将它压实,嘴又里嘀咕了两句什么,这次依依不舍地站起身。
直到苏霖离开后,凌清清这才从黑暗中走出,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苏霖方才停留的地方,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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