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我把他拉回来：“什么走不了？你们这是寺庙还是监狱啊？进也难，出也难。”

他老大不高兴，左顾右盼，焦虑不安，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王爷被清茶门的叛贼刺伤了，正在本寺休整，刚果尔勇士说，任何可疑人都要格杀勿论。方丈师傅为免殃及无辜，才下令全院戒严，不准外人进来。既然你们进来了，在王爷离开之前，肯定不能走，免得走漏风声。我看你们都是洋人，跟清茶门肯定没关系，才告诉你这个，你自己和同伴小心点，别随便走动，要不被刚果尔错杀了，佛祖也不会宽恕我们。阿弥陀佛。”

清茶门？尽管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拜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所赐，也知道一直到清朝中后期，民间‘反清复明’运动屡禁不绝，听起来，这个‘门’就是个类似的组织。

那就严重了！真要被牵连进去，恐怕不死也得扒层皮。

“万一发生点儿意外，你们七师叔会不会受牵连？”脑中突然蹦出这个念头。

“少不得如此！七师叔让我放你们进来的么！不过，说来也巧，七师叔平常醉心于建筑和佛经，甚少理会旁人，昨天恰好被他听到你们在门口闹，大概嫌烦，才让你们进来的。”

我脱口道：“这就叫缘分。”

惠勤面色一变，我赶紧转移话题：“你说，要去听七师叔讲经？带我一起去吧，免得我一个人回去，被那什么果看见，给格杀勿论了！”

“不行不行！”他连连摇头，“要是叫二师叔知道我带你到处走动，一定要杖责我的！”

“可是我要是因你而死，佛祖会让你下地狱的！”

“这……好吧。可是，你一个外国人，听得懂佛经么？”

“你怎么看出我是外国人的？”

“你穿的衣服跟我们不一样，也没剃头，那肯定不是咱大清人。”

“好吧，我是外国人。不过，佛经我未必听不懂，看讲的是什么。”

“我干完活儿才来，这会儿应该讲完大藏经了，早课之后，七师叔还习惯讲一个浅显易懂的百喻经故事，这你应该听得懂。”

“good。”

“什么？”

“外国话，你听不懂。”

“哦。不过，你汉话讲得真好。”

我该说什么？

实在不知如何应对这块榆木疙瘩。

惠勤带我七拐八拐，沿途风光看得我眼花缭乱。

“你们寺庙的建筑也忒复杂了点，搞得像苏州园林，倒是很有意境。”

“什么意境，我不懂，都是七师叔设计的，方丈师傅和王爷喜欢就行。”

“七师叔设计的？”我大吃一惊，方才已经留意，他说七师叔喜欢建筑，没想到，喜欢到这么专业水准的地步啊！简直是园林大师。

“是啊，你可不知道，王爷有个别苑也是七师叔设计的，我听说，当今圣上去过那里之后，很喜欢里面的建筑和布局，就在畅春园开辟了一大片空地，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建筑大师，模仿那园子的构造，结果，那人却建不出来！你说，七师叔有多厉害！我刚出家那会儿，把他当神一样看待呢！”

神……长什么样子呢？

很努力，很努力地回想昨天那一面之缘，可惜，始终只记得那清冷飘渺的仪态，没有看清楚他长了一张怎样的脸。

突然加快了脚步。我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或许，我早早起来，在寺院里游荡，潜意识里，就是想寻找那人的身影。

我想问惠勤说的是哪个王爷，又怕问多了，会连累这个小和尚。

所以一路保持沉默，心里对方才在亭子里听到的声音颇有余悸。默默祈祷，希望我没有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