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话一出口,段行飞眼瞅着景然本来还在晃动的脑瓜一僵,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怎么可能呢。”景然低下头赶紧戳了戳龟坚强的头,本来这两天龟坚强被戳了头也不咬他,景然还暗暗开心,以为是跟他关系好了,原来是已经没办法张开嘴了。
一瞬间,懊恼伤心的情绪袭卷而来,景然垂着脑袋,头一次感觉到泄气。
段行飞也没想到他对这只乌龟情感如此深厚,忙说:“也不一定是死了呀,可能、可能是睡晕过去了?不如……不如你给他做个龟工呼吸……?”
要是往常,景然早就被段行飞嘴里不着边际的瞎话给逗乐了,但今天他安静过了头,低声道:“没用,就是死了。”
说完,他想了想,抬头对段行飞勉强笑了笑:“我得去把它埋了,先挂了。”
不等段行飞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景然垂眸看着水缸里的龟坚强,恍惚又回到了少年时期。
那时候他口吃,没朋友,于是喜欢和奇奇怪怪的东西玩,偶尔有一天,他抓到了一只翅膀还没长好的小蚂蚱,觉得新奇,就装到了罐子里,每天精心饲养,他没钱养小狗,没钱养小猫,却想养活这只昆虫,还给这只蚂蚱取名叫富贵,来报以他从小就想要实现的期许。
他可能运气不错,真的养活了富贵,有不少别的小朋友也知道他养了一只昆虫,更加觉得他是个可怜又古怪的怪胎。
富贵的翅膀一点一点的长大了,从浅绿色变成翠绿色,他那时年纪太小,没想那么多,以为富贵也可以陪他好久,直到一个晚上,他出门去捡垃圾,回来以后,发现富贵被别的小朋友抓走,折了翅膀摔死了。
那一瞬间,从小就流落到福利院的景然才第一次觉得伤心,别人不理解他为什么会为了一只昆虫伤心,但富贵是他一点一点养大的,是他第一个伙伴,在他心中,是真正意义上,唯一一个,不会嫌弃他口吃、贫穷的伙伴。
把富贵埋了以后,他就要再也没养过别的。
别人从和小猫小狗分别时感受到了难过,他从富贵身上就感受到了,而且只是一只没有思想的昆虫,要是真有一天,他要和自己养的小猫小狗分别,不知道要多伤心。
后来他长大,工作,也试着养过几只乌龟,不是自己偷偷跑到床底饿死,就是一个不留神就死翘翘,景然没觉得多伤心,但龟坚强不一样。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里,在没有一丝羁绊时,第一个拥有的东西,他无聊时就会和它说话,开心时也会和它说话,他替它包扎伤口,即使龟坚强一直咬他也从不生气,照样笑眯眯地撸撸脑袋。
但现在唯一的羁绊没了,景然仿佛回到了失去富贵的那个下午,心里空唠唠的,想哭又掉不出眼泪,只觉得嗓子里像是吞了一把刀,让他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景然默默把龟坚强用的鱼缸抱起来,缓慢地朝花园移动,谢珩正巧开门进来,见他像是突然失了魂一般蔫巴,蹙起眉,问道:“怎么了?”
景然垂下眼:“龟坚强没了。”
谢珩愣了一下,盯着他的脸:“怎么没的?”
景然:“不知道,大概是我没仔细养,都是我的错。”他自嘲一笑,小声道,“你说对了,我就不该养小动物,我真是个乌龟杀手。”
谢珩几乎没有犹豫:“你不是。”
话一出口,不仅他怔住了,连景然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或许他应该喜欢看见景然这副样子,这副失败,自责,垂头丧气的样子,但当他真的看到了,却心中像是填了棉花,闷到不可思议,与想象中畅快截然不同。
景然抬起眼,微微上翘的眼睛圆溜溜地看向谢珩,展现出十二分的,像小狗一样的迷茫来,傻的十分真实。
谢珩罕见的没嘲讽他,只是问:“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想埋到后花园。”景然说,又问,“可以吗?”
“可以。”谢珩答应得很爽快,景然抱着鱼缸往外走,余光瞥见谢珩一直跟在他身后。
后花园种着挺多名贵的花草,平时每天除了蒋姨,谢珩还专门雇人来修剪照顾,景然看他一直跟着,以为他是怕自己挖坑时不小心伤了花草,忙道:“你不用跟着,我会小心一点找个角落,绝对不会挖到花草。”
谢珩脚下一停,那句要脱口而出的“没关系”吞回了口中,转而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笨手笨脚,不会挖到别的。”
景然被噎了一下,蔫蔫点头:“也是。”
谢珩眉头一皱,眼看着景然再次像个被霜打了的小蘑菇,手指摩挲了一下,没忍住轻轻撸了把景然柔软蓬松的乌发:“走吧。”
景然一心想着埋龟坚强,没把谢珩的动作放在心上,一前一后就到了后院。
景然精挑细选了一块风水宝地,蹲下来放下鱼缸,借着稀疏的月光,拿着一个小铲子开始认真挖土。
谢珩就站在他两米之外的地方,看着他乌黑柔顺的头顶有一绺头发不屈的顶起,像一个小啾啾,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让谢珩莫名想到刚才那蓬松的触感。
像小动物皮毛的触感。
景然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把龟坚强放了进去,又小声说着什么,谢珩走近了一些,凭着出色的耳力,终于听清楚了。
“坚强,我对不起你,只让你陪了我这么短的时间。”
他说着,从一旁的口袋里变戏法一般掏出几个小玩具,专门给乌龟玩的那种,又掏出了龟坚强一直用的碗,盆,吃过的饲料袋,枕过的小枕头……
“不知道你们乌龟那里的习俗,没办法烧给你,那就给你埋到一起吧。”
景然摸了摸口袋,又从里面掏出一个闪闪的小玩意,也放到了坑里。
谢珩仔细一看,是他花了二百万买的翡翠王八胸针。
“……”
“这个也拿去陪你吧。”景然盖上土,小声叨叨,“希望你下辈子别投胎做乌龟了,挺难活的,还是做小鸟吧,自由自在的,变成鹦鹉还能说话。”
谢珩眉眼舒展,景然竟也有靠谱体贴的一面。
“我对你不好,不够仔细,也没脸说什么。”景然道,“不过听说乌龟能做神仙,你要是下去了,记得给我美言几句。”
谢珩:“……”收回上一句话。
景然念叨了一堆,小心把土抚平整,抬眼看见了离他不过一米的谢珩。
他想起自己刚才话,没注意到谢珩,忍不住耳根一热,小声问:“你都听见了?”
谢珩:“嗯。”
景然:“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谢珩淡淡:“当然,巴西龟也当不了中国的神仙。”
景然:“……”
月光下,谢珩的身影被拉的很长,高大,挺拔,见他望过来,就朝他伸出一只手。
指骨很长,手掌清瘦,带着一些薄茧,景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他把手搭上去,过于精养的细嫩手心被这薄茧磨得有些痒。
谢珩的手很大,能轻松把他的手包裹在一起,微微一用力,景然就被轻而易举地拽了起来。
景然借着惯性,扑到他的怀里,谢珩眉心一拧,想拎着他的后脖颈移开一点,却被景然勾住了脖子。
谢珩比他高半个头,所以他要抬起脸,有些不好意思:“……腿麻了。”
谢珩哼了一声,讽道:“蹲这么久,不麻才怪。”
但却没有推开他,一直保持着轻扶他后腰的动作。
景然趴了一会儿,突然道:“谢珩,其实你也很好。”
谢珩习惯他拍马屁,很快反应过来:“这次又是什么?”
景然笑眯眯:“你没骂我把200万的翡翠乌龟埋进土里。”
谢珩轻嗤一声:“原来你也知道。”
景然嘿嘿一笑,想起自己努力感化谢珩的任务,又道:“其实别的地方也很好。”
谢珩:“比如?”
景然:“比如现在,你怕我摔下去,一直扶着我。”
谢珩一怔,迅速把手抽开了一些,只拎着他的后衣领,淡淡:“我是怕你摔个狗啃泥,破了相更没有优点了。”
“……”景然不和他计较,挣脱了他的手,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
第二天,景然出门去段行飞工作室拿了合同,段行飞看着他活蹦乱跳,试探道:“不伤心了?”
景然摇了摇头:“还行。”
段行飞见他状态可以,忍不住笑了笑:“还以为今天能看见你顶着两个肿眼泡来呢。”
“嗯?”景然有些惊讶,“我看起来很容易哭吗?”
段行飞点头:“是特别容易哭。”
景然一愣,他其实很少哭,自从记事以来,哭的次数能一手数过来。
告别了段行飞,景然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一次针灸。
顺利收获一身青青紫紫后,回到家已是傍晚,谢珩打电话来,问了他现在在哪,说一会就派人来接他。
晚上有个生日宴,而宴会的主人,就是昨天见到的陈昱,陈总。
今天中午从段行飞那里,景然得知了陈昱其实是陈氏集团的执行总裁,而陈氏则是和谢氏实力旗鼓相当的集团,而景然也靠着智慧的小脑瓜,从原书中午找到了关于陈昱的一点描述。
陈昱在原书中算不上配角,顶多是炮灰,戏份少到可怜,只有在主角攻谈合同时会出现,对于他的性格也有描述,狡黠但并不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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