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2 / 2)
可是这一次,她要阻止谢翕得到它。
一个残忍的半妖,一个想着灭世的魔头,沈瑜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变得更加强大。
……
沈瑜垂下头。
怀中的青年双目紧闭病容清倦。
苍白美丽的脸上,唯有微抿的薄唇泛着暧昧绯红,显出几分莹润水泽。
不只有意还是无意,那湿漉酥麻的吐息尽数拂在她脖颈,像是……勾引。
沈瑜神色复杂。
然后借着调整软枕的动作,轻轻将身子移开一点。
车驾内四处都包了软垫,原本只是为了让谢翕坐得更舒服,如今倒也让自己跟着少受罪。
一路无话。
沈瑜靠着软枕恹恹欲睡,结果就是还没到无渺洲她就做起了梦。
她最近经常做梦,各式各样的梦境,有还未发生的,也有往日重现。
感受着熟悉的入梦气息,沈瑜第一时间没敢睁开眼。
鉴于之前的经历,她害怕看到什么让人长针眼的画面。
毕竟前几日她才隔着一层薄纱帐幔,浑身僵硬的看完了她和谢翕“恩爱情浓”。
那是成亲后的第一个月,他们住在灵山脚下的小竹屋里,谢翕常常压着她,在竹榻上、书案上、水池边,毫无节制。
努力做了一下思想建设,沈瑜破罐子破摔的睁开眼。
她环顾四野,忽然眉头一跳。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里是雾月崖。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等她细想,“沈瑜”便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血月灼烧了她的眼瞳,一只肥遗鸟嘶叫着,掠过死气沉沉的高空。
“沈瑜”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雾月崖的崖顶,胳膊划破一道,白净的袄子也被弄得灰扑扑的。
她撑着手臂从泥泞的积洼里站起来。
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敢透支修为,借助遁地决来到千里之外的妖山。
也许是谢翕倚在床榻前咳了一帕子的血,还要浅笑着柔声安慰她的模样。
又或许是那人苍白微凉的指腹摩挲过她通红的眼角,温柔无奈的叹了一声,“阿瑜,你别哭……”
风吹过来。
“沈瑜”咬着牙,望了眼天上隐隐透着不详的血月,牢牢握紧了手中的迷谷树枝,和专门对付妖兽的石草粉。
越往里去,风声愈大,卷着盘虬的枯枝,发出一阵阵幽咽似的呜吼。
又走了片刻,见一方寒潭。
寒潭的粼粼波光里,沉睡着一尾赤色巨蟒。
“沈瑜”的目光透过巨蟒,直直落在了它身后开着的血红色花朵上——“月漱胭罗”。
那是传说中生长在雾月崖最险峻的峭壁上,被妖蛇看护着,可以帮助修士淬炼仙骨、驱除邪气的“月漱胭罗”。
月裙乌发的少女躲在乱糟糟的枯枝后头,睫羽微颤,轻轻咬住苍白唇瓣。
沈瑜站在旧梦中,静静与她对望。
目光划过少女苍白的脸颊,来到那笼在袖中轻轻发抖的手。
“不要去。”
明知道这是一场梦,明知对方听不到。
她还是忍不住提醒着,“别犯蠢沈瑜,他不值得。”
然后她就听到“沈瑜”轻呼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
“别害怕。
来都来了,谢翕还等着药救命呢!你好歹也是一个正经的捉妖师,不能怂。”
高空上一轮血月斜挂。
沈瑜望着少女攥紧香囊中的石草粉,屏住气息,朝巨蛇盘踞的寒潭而去。
……
千里之外,本该沉睡的病弱青年倚靠在窗棂前的短榻上,火烛噼剥,他撑腮听着掌心的言灵鸟吐露沈瑜的踪迹。
愈渐拉长的月光下,言灵鸟轻啄着病弱青年的掌心,似是在提醒他情况不妙。
沈瑜适应了一下梦境轮转间快速跳跃的烛光,轻轻睁开眼。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透过梦境观察谢翕了。
从最初的震惊、伤心,到后来的麻木平静,也不过经历了短短几个月而已。
现在他知道了“沈瑜”为他做的蠢事。
他会怎么办?
大概也会像此刻的沈瑜一样,觉得她蠢得无可救药吧?
沈瑜的目光有些微妙的落在面前气息冷淡的青年身上。
青年垂着眼不疾不徐,伸手轻轻梳理着言灵鸟的羽毛。
片刻。
指尖捏住它的翅翼,眼中笑意柔和清冷,“她太麻烦了对不对?”
被摁住的言灵鸟在青年掌中呜咽一声,打了个哆嗦。
“而且很没有自知之明,被妖兽吞吃了也是自讨苦头。是么?”
莫名感受到威胁的言灵鸟,奋力挣扎起来。
貌美清冷的青年垂着眼,神色愈发冷淡。
“看来……你不这么认为。”他伸指抚上那翠羽柔亮的鸟背,似乎透过它看到了不自量力的沈瑜。
很快。
言灵鸟轻轻抽搐了两下,死在青年掌心。
夜晚的山风拂过,烛火被吹得轻轻晃曳了两下。
青年注视着掌心已是死物的言灵鸟,眸中划过一丝扭曲快意,姣好的唇形勾出一个淡淡的笑。
沈瑜被青年那笑刺了眼睛,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她皱着眉,忍不住离他远了丈许。
没见过这种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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