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2 / 2)
润润唇角略微抽搐了下,委屈地抬头望向陛下,灵秀的眉眼间是惨淡微弱的绝望。
可陛下无视她的乞怜,漂亮长眸那样凉薄无情,仿佛玩弄瘦苦伶仃的她本身就是种乐趣。
他淡冷对她道:“聋啦?”
主子说话,没听见么。
润润唯一希望顿时酥解跌落。
其实她根本就不必存有希望,每次碰到这种场合时,他要么寂寂旁观,要么选择别人。
他想罩着她,但不多。他对她的喜欢排在亲人和贵妃之后,当她对朝政有威胁时,他可以毫不犹豫掴她一耳光。亲疏厚薄,向来如此。
檀庭公主神气地伸着腿,使唤润润。
“擦呀。”
满场后宫佳丽,润润活得像个笑话。
润润后背烫极又冷极,别无选择,默默蹲下来。
左顾右盼,无有擦拭之物,便拿了自己腰间的手绢。
檀庭华贵绣鞋其实并不脏,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羞辱她而已。
檀庭公主无情的嘲笑响彻在耳边,润润听见她和陛下调笑自己卑贱,陛下亦摇头笑叹。
她闪过一阵难过,难过得快要死了,像许多小虫子,啮着心。
……
润润给檀庭擦过鞋后,整个人不太好。神情萧索,忽忽悠悠,宛若丢了魂儿。
檀庭公主使唤完她后,非但没有给她好脸色,甚至还朝她啐了一口。
冷冷的口水沾在脸上,很凉,润润擦了半天也没擦干净。
张荣华她们一个劲儿往陛下身边凑,人人都在猜测陛下今晚翻谁的牌子。
虽然今晚贵妃娘娘过生辰,但贵妃身怀有孕,无法侍奉陛下,陛下总不能整宿陪着贵妃吧。
入宫以来,唯有薛宝林撞大运侍奉过陛下,不知今晚花落谁家。
敬事房太监送头牌过来,陛下眉尾不经意垂着,微微阖眼,分明的骨节依次从一排牌子上滑过。
众妃不约而同屏住呼吸,见他流连着,先是从芳昭仪牌子上停留片刻,又拂张荣华的牌子。
最后,却谁也没翻。
润润混茫茫站在众妃的最后,怔怔抚摸自己脸上被吐口水的位置,还没从檀庭公主的羞辱中缓过神来。
却听陛下幽幽道,“薛宝林吧。”
又是薛宝林?
此言一出,四面八方嫔妃嫉妒的眼刀,要将润润活活拆了。
润润得罪檀庭公主,陛下也罚她擦鞋了,到头来竟还点她侍寝。
加上这次,润润就连续侍寝三次了,此等恩宠连窦贵妃都从没有过。
作为当事人的润润,没有喜没有哀。
陛下一点她,她就感受到腿和腰软了。
她不晓得其余众妃如何羡慕,她只晓得晚上自己又要撕裂一样疼,第二天又要喝比黄连还苦的药,难受得紧。
陛下白日里不曾半分着眼于她,晚上却还要将她压在床上,劈开她双腿……
她的生辰,原是最最灰暗沮丧一天。
敬事房的奴才见陛下点了润润,欲将润润请走,为她梳妆收拾。
陛下却扬扬手不必,一会儿他会顺手带人走。
生辰会结束后,陛下爱怜身怀有孕的贵妃娘娘,以龙辇亲自送贵妃回兰华宫,其余众妃则自行各回各宫。
唯有润润特别,她因被陛下指作侍寝,须得先跟陛下辇驾往兰华宫去走一遭,然后再随陛下回长信宫侍寝。
这么长的路,陛下和贵妃娘娘是有说有笑地乘龙辇,润润却得跟在奴才堆里走着,寒寒酸酸。
雪花旋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又下雪了。
兰华宫,贵妃娘娘依依不舍地向陛下道别。今夜若非她怀有身孕,必然轮不到旁人侍寝。
陛下淡笑送贵妃走。
贵妃背影消失后,他侧侧头,眸底重新换上冷冽色彩,像黑夜一样,与方才那副温柔模样迥然不同。
顿了顿,问起:“她呢?”
他龙榻的那件小摆件。
刘公公殷勤答:“回陛下,薛宝林一直跟在您御驾后呢。”
一片六瓣雪花旋在手心,天气冷得很。
润润姣好的玉容浮现眼帘,谢郢识沉吟片刻,
“叫她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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