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王嬷嬷也不免赞道,
”老爷夫人有福气,也不知道以后哪家郎子有福气能娶了小姐去。”
陆妘面色一凝,片刻就恢复如常,笑了笑,
“女儿还小,不着急的。”
话间陆文邈便想起今晨之事,
“前几日我入宫时陛下问及府中书塾,直言书塾里的后生皆是可造之材,教授课业之人须慎重挑选,正巧景深也在,便问他是否愿意入书塾讲习。”
陆珩闻得此事,挑眉道,
“临渊竟要来书塾当先生么?以他之才,倒是大材小用了。”
也是,景深与他同年科举入仕,还高居状元之位,朝务繁忙之余还要抽空入府调教那些高门子弟,确实有些杀鸡用牛刀。即便是陆知邈当时也认为景深会婉拒,可他就是从善如流地应下,没有表现出半分为难,今晨更是亲自登门,同自己商议教习一事,无半分怠慢。
“我瞧着他倒是很上心,既如此便有劳他了,日后他过府一事就由珩儿你亲自过问,当以礼待之。”
陆珩垂眸应下,又听父亲接着开口,
“不过他倒是谈起一事,我还拿不定主意。”
“景深说从前妘儿也唤他一句先生,如今又是入府教书,若妘儿愿意,不妨也入书塾一道听学,读书明礼,对她也有好处。”
陆妘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听到此处眉心一跳,似有火苗照入眼眸。
陆珩却是微蹙了眉,
“书塾之内尽是男子,多有不便,临渊这个提议倒是欠妥。”
陆知邈不置可否,抬头望着女儿,
“景深也说男女有别,既如此放了屏风帘子,隔出两个房间便是。”
“妘儿,你的意思呢?”
陆知邈想着自家儿女与景深从前相识,如今陛下信重景深,日后大有前程,若能与他交好,也不算坏事。更何况景深一届白衣,击败世家郎君,似当年的自己,他也是极为欣赏的,趁这个机会女儿也可多学些道理。
陆妘灿然一笑,
“女儿愿意,能得先生教导,乃人生一大幸事。”
陆珩望着她,似是在说:和我学不也行么?我比之景深也没差许多吧……
陆妘却刻意略过陆珩的眼神,目光灼灼,原来景深所言是这个意思,他为自己讨来了个入书塾听学的机会。
她往外走着,莞尔一笑,似花叶飘下,惊动一池春水,喃喃道,
“当年就说过,先生当是个好人的……”
王沅看着陆妘的背影,笑叹一声,
“妘儿看似温和,实则刚强,这性子是随了你。”
陆知邈拍了拍夫人的手,
“这性子有何不好?总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去。她在外处事稳重,心思缜密,我也不担心她吃亏,只是瞧她方才的模样,似是无心男女之情,这婚姻大事……难咯!”
陆妘回了房,想着今日心情好,便换了一身极为素净的衣衫,悄悄出门去了。陆府居于京城东北的弄月巷,自来都是达官贵人的住所。
马车穿过长安街,自青淮街一路向东,来到靠近东城门的崇宁坊里的一处高楼,约莫九层,以沉木筑成,格外显眼,匾上题“闲云楼”三字。光这么看倒是看不出什么门道,但若随意在路上一问,却是处无人不知的所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1]。
闲云楼,观世间物换星移,做的就是情报的生意,江湖茫茫,却没有此处探不到的消息,此处人人皆可进,也皆可问,唯一的规矩便是不答庙堂之事,又偏偏在京城扎根,颇有些大隐于市的意味。
虽然规矩如此,但此楼深不可测,曾也有朝中之人想将其收为己用,却屡屡铩羽而归,楼主从不露面,即便有心之人想探知,也无门路。
不过陆妘这头,却是熟稔地来到后门,楼内侍从见了她便笑着将陆妘请入楼中。
侍从边引路边开口,
“小姐许久未来,楼主念叨了许久呢。”
说罢将陆妘请进最高楼的屋内,行礼之后便轻声离开。她随意打量了一眼屋子,眼睛一亮,给自己泡了杯茶慢慢品着,便听见有飒亮的嗓音传来,
“前日刚到的九曲红梅,我才不在一会儿就被小贼给惦记上了!”
陆妘听见来人的打趣,却泰然自若,挑眉道,
“小贼刚被我赶跑了,堂堂闲云楼楼主,你少不得请我多饮几盏聊表谢意?”
苏鹤余知道陆妘在自己面前一向恣意,便轻轻捏了捏她那张美人面,
“我说你这人,平日在旁人面前的做派,那叫一个端庄大气,怎么一到我这儿脸皮变得比城墙还厚?”
陆妘不以为意,
“那不是说明苏小姐在我心里是极为特别的存在么?”
“好啦,你也别卖关子,快同我说说最近有些什么新鲜事。”
苏鹤余挑了挑眉,清了清嗓子,拿起醒木一拍,活像一个说书人,
“话说近日吴家三少爷吴晟在醉欢楼看中了一个当红花魁,那花魁长得叫一个娇艳欲滴。不过这位花魁不似旁人,喜好风雅,扬言谁若能作出一首绝妙好诗便能与她一度春宵。”
“这吴晟不学无术在京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便花钱找了个穷书生让他作诗一首献给花魁,花魁一看那诗便已芳心暗许,但打听后才知吴晟此人纨绔,所以诗定不是他自己所作。于是花魁辗转打听找到了写诗的书生,二人一见倾心,谁还管那些礼教纲常,便决定私奔。不料吴晟知晓,怒发冲冠,一行人浩浩荡荡去拦这对鸳鸯,盛怒之下竟叫人打死了书生,花魁悲从中来,便跑到吴府前撞死,还留下了一份血书。血书具体写了什么无从得知,不过吴大人看过之后便气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狠狠教训了吴晟一顿,生生在床上将养了一个月才能下床走路……”
“啧啧,真是可叹呐……”
[1]出自王勃《滕王阁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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