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1 / 2)
刘永昌的阿娘王氏已经年逾七旬,早不在生意场面上走动,本朝人结婚生子早,刘家如今已经四世同堂,连王氏的重孙都已经在年头娶亲,她已然是当老祖宗的年纪。
可这家的主心骨儿却依旧还是王氏,想当年刘永昌的阿耶去世早,刘家那么大的家产,分家时也少不得一番撕扯,当年二十出头的老太太,孤儿寡母与几房叔叔妯娌拉拔下来,竟然震住了场面,一丁点儿没吃亏。
后来养活独子照看铺子,还把刘记越做越大,从开始只经营胭脂水粉到后来连着绮罗琳琅一应拿下,还把分店从长安城做到了东都洛阳,这份心思魄力,并不是刘永昌能比得上的。
夏日的黄昏彷佛只是一瞬间便来了,等到晚霞将天幕闹得金丝交错之时,沈熙薇和阿罗终于到了崇仁坊中。
马车停住,碧色的车帘一掀,露出沈熙薇的一张俏脸来,她提步下车,面前便是一座巍峨华贵的府邸,高耸的外墙,石雕的瑞兽,朱红的门柱,黄铜的门环,气派的乌头门上还挂着块烫金的匾额,上书:瑞安侯府。
阿罗随着沈熙薇下车,一抬头见着了瑞安侯府的高门,不禁怔了一下:“这!太气派了!”
放眼望向宏伟的侯门,阿罗心中莫名生出几分胆怯来,要么说民怕见官儿呢,这一扇大门,都有两人多高,人在门边,自显渺小,身份上的云泥之别昭然可见,还没开口说话,便矮了别人八分,这口便不敢开了。
殊不知这还不是侯府的正门,瑞安侯官居三品,正门冲着大街开,对着坊内的不过是人家的偏门。
阿罗心中有点打怵:“娘子,我们不是要去刘家吗?来瑞安侯府做什么?难不成要求着谢侯爷为我们主持公道?”
沈熙薇“噗呲”一笑,此等小事找瑞安侯,就好比后世在市场摆摊做小买卖遇见点纠纷,就要求着国防部长出面解决一样离谱,这样离谱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干,且人家也绝不会管,差的太远了。
至于这高门嘛,沈熙薇今日却得敲上一回,虽然她要找的不是谢泠祐。
“铛铛铛。”沈熙薇拉响了门环。
大门一开,出来的是个灰衣仆从,他瞥了一眼沈熙薇:“你是何人?来瑞安侯府作甚?”
沈熙薇行了个肃拜礼:“儿是府上莺歌娘子的朋友,有点东西想交给娘子,不知小郎君可否行个方便?”
她说着话便递过去一个锦袋,里面是各色的口脂,本来是给自己留的,都没用过,如今派上了用场。
那小厮拿着锦袋摸了摸:“里面装的是何物?”
“女郎用的管状口脂,昨日郡主也在儿这里买过。”
“原来是素日给郡主供胭脂水粉的。”那小厮自语了一句。
沈熙薇赶紧趁机递过去半两银子,侯府的家丁,使钱也不能太寒碜,本朝小官的收入不过每月一两半奉银,半两银子给个家丁,绝对拿得出手了。
那家丁捏捏手中的银子,露出个笑来,神色也比方才亲切了不少,沈熙薇趁热打铁:“劳烦小郎君,若是能得见莺歌娘子便更好了。”
那家丁将银子收了,回道:“我且说说试试,至于成与不成的可说不准。”
“多谢小郎君。”沈熙薇一揖,便等在了门边,那家丁转身去了。
要说瑞安侯府这样的门第,往来采买之间,本就大有利润可言,主人家又看不上商贾,以至于素日里那些商贾,时长给主家身边亲近的婢子送礼结交巴结都是寻常之事。
只不过谢家从前是雄踞东都的旧族,才过来长安没有几日,因此来到长安城之后,找莺歌“联络感情”的商贾,沈熙薇还是头一个儿。
那家仆自不是第一日当值,对此等事情早就见怪不怪,来给莺歌儿献殷勤的,少不得也得给自己些好处,今日这女郎出手倒是大方,是个可结交的,便想着尽量把事情办成,因此,他这一趟格外上心了些。
他等在内院前探头探脑了半天,见着个熟面孔,才含笑上前搭话:“春桃姐姐。”
来人是个有点品级的丫鬟,见了这小厮一转头道:“你进来干嘛?”
那小厮堆上一脸热络的笑来,凑近春桃轻声道:“莺歌姐姐,此时得闲了吗?”
谢泠祐从洛阳来到长安是得到了武后长女的消息,因着怕节外生枝,简行而来,只带了胞妹谢清音以及婢女莺歌,管事儿吉祥一并来到洛阳,现下的家仆都是到了洛阳以后武后赏赐过来的,情分上自然和自幼服侍在身边的大有不同,莺歌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侯府第一的大丫鬟,在侯府下人中很有些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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