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从老洋房离开后,苏晚买了三个喝烧酒的小酒杯,又找到小学同学家摘了几束奶奶最喜欢的栀子花,提着之前买的那些东西,坐着公交车到了永安墓地。算算时间,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已经很久没来看过爷爷奶奶了。
墓地除了看门的大爷外,没什么人,很安静,环境也很好。这大中午的听说是阴气最重的时候,苏晚也不害怕,怕啥,她最爱的也是最爱她的两老人埋在这里,会保护她的。
应该是苏父他们前不久来过,墓碑前打扫的干干净净,周围的杂草也扒了。
苏晚认真地磕了几个头,一屁股坐到地上,把买的东西放一边。她还没吃午饭,就把糕点打开分了三分放好,打开茅台酒倒了三杯,爷爷奶奶各一杯,她也要喝一杯,她酒量还行,这瓶茅台在百货商店要七块一瓶,可她没票啊,她在自由市场加价花了十三块才买到。
有点贵,但苏晚还是觉得赚到了,记得在她死的那年,这瓶七几年的茅台已经炒到三万一瓶,以后有机会苏晚还想多买几瓶存着。
苏晚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累了就吃点糕点,酒也是喝完一杯后接着一杯。
不过她没打算灌醉自己,她知道自己保持清醒的酒量是几杯,她第一次喝酒还是在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好奇,爷爷也纵容着让她喝过几次,他说囡囡一定要知道自己的酒量,免得以后有歹人想灌醉欺负她。
他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原本反对苏晚喝酒的奶奶也不再反对。老两口感情很恩爱,一九七一年两人相隔一个月陆续逝世,没生病没遭罪,两人是红色资本家,打仗的时候各种捐捐捐,和平后手里的产业都陆陆续续上交完了,只留了这栋惹眼又充满回忆的房子,实在是舍不得,而且一大家子也要住的地方。
这么一看他们家成分完全没什么问题,但后来被下放,完全是无妄之灾,苏父是研究院里的工程师,性格古板,脾气犟火爆,不懂拍马屁,得罪了好些人,被人找到几个把柄举报了。
但这最重要的一个把柄就是逃往国外的冯希薇一家,两家有点什么偏远的亲戚关系在,苏爷爷在世的时候跟她介绍过,苏晚年纪小实在是记不住,也懒得去记。
冯希薇一家在五六十年代带着大笔钱,趁着动荡没正式开始找关系从港城逃到了国外去,还改头换面取了个德国贵族名字冯什么的,他们潇洒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倒是留了一屁股烂摊子给他们这些沾亲带故的人。
不少亲友都被他们连累了,到了八九十年代国家腾飞要享福了一家子才回来。被连累的这些人当然恨死他们了,但人家回来后会做人啊,不是给钱给东西就是给人脉关系的,好些人就这么糖衣炮弹地被攻破了,说什么想想也不能全怪冯希薇一家,他们自己也不干净。就这么放过了他们,还隐隐约约以他们家为首了。
可苏晚不一样,她再嫁的沈民瑞是外交部的,年轻时去国外工作的时候偶然见过冯希薇,一见钟情视为女神,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冯希薇在国外已有对象。
他只能黯然回国,多年未娶妻,后来又遇到了和她有点像的苏晚,两人勉强走到一起,各取所需罢了,苏晚认为沈民瑞是喜欢她的,就算是喜欢她貌美的皮囊也算是喜欢她这个人吧,这点她很自信,毕竟他每次见到自己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而她需要他的体面,毕竟他是追自己的男人中最拿得出手的,家世不凡,风度翩翩,风趣幽默会哄人,还是头婚,也没听说过以前有过对象,干干净净的,完美戳中她的苏点。
长相嘛肯定是比不上傅白榆的,但苏晚一直认为男人不需要长得好看,嫉妒不说,还像傅白榆一样招蜂引蝶的,糟心。
婚后没多久,沈民瑞又有机会驻外,他理所当然的申请去了冯希薇在的国家,留苏晚一个人在国内。
但他去了才知道人冯希薇已经离婚还准备带着女儿回国,但沈民瑞已经娶了苏晚,人这么冰清玉洁的人肯定不会再跟他进一步的,他后悔啊,只能每天要死要活的,也不跟苏晚联系了。
苏晚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找了个工作机会瞒着沈民瑞申请签证过去,正好看到了两人拉拉扯扯的,尤其是冯希薇那张脸和她们俩差不多的打扮风格。
让苏晚很是不安,偷偷找沈民瑞同事打听后,人家支支吾吾地给她解释了个新潮的词——替身,她苏晚是替的不是被替的。
难怪沈民瑞喜欢她穿素净的衣服,像这个小白花似的,她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坏脾气和极强的占有欲哪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就连她小时候自己喜欢的狗,如果跟别人玩得好了,她都直接送给那人不要了,更别说自己男人了。
那时她也不年轻了肯定是犹豫过,最后还是觉得如鲠在喉,婚肯定是要离了,但气也是要出一下的,不爽就干。又一次看到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趁两人没反应,苏晚冲上去一人打了几巴掌,沈民瑞很快反应过来动手甩了她一巴掌。
听到苏晚说要离婚后,沈民瑞又后悔道歉,不停地求她,说那天冯希薇要回国了,临行前两人吃顿饭他送送她,这鬼话听听就算了,又不是第一次撞见两人在一起,何况眼睛都要拉出丝了。
闹到最后沈民瑞甚至软禁她,不准她回国,不回国就离不了婚,在家又一会儿说他发现自己爱上她了,一会儿又想念已经回国的冯希薇,跟个神经病一样,两人就这么耗着纠缠着……
这些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两个家都没了,她心眼小,她不恨冯希薇该恨谁?
再次见到冯希薇的时候,就是在国内了,那时她一大把年纪还装嫩,活得跟个小公主一样,在某人面前娇气地要死,苏晚想想都要吐了。
苏晚在爷爷奶奶墓前一顿吐槽后,心情好很多,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面上已经是一片冰凉。
哭到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出现幻觉,她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小女孩儿声音,很近。
她哭一声,小女孩儿哭一声。
她擤一下鼻涕,小女孩擤一下鼻涕。
严重影响她发挥呀,她还要好好跟爷爷奶奶撒娇,继续狂骂那些欺负她的人。
不过苏晚猛地想到一句老话:晌午头,鬼打油。
她现在又是在这地方,苏晚有点怂,她承认自己刚刚太自信了,她也怕鬼啊,苏晚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来,大着点胆子回头看去——
后面不远处一个墓碑前,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和她一样的姿势坐着,苍白的脸上挂着泪水,见苏晚看过去还对她友好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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