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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成行(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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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湿热,4月初的早晨多云,天气清凉,到中午太阳一露脸,空气燥闷,烘得人汗津津。

三人脱掉外套蹲在一棵大槐树下乘凉,手掌作蒲扇在耳旁扇着风,乍一看和路边买冰棍汽水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这里是一所高中的后校门,学校建在一处隆起的小坡上,校外一条长街顺直而下,沿街开着面馆、小卖部和冷饮店。槐树生长在半坡,树根被砌高的圆形花坛拦起,树荫下除了他们还有几桌下象棋的老人。

封卿望着对面穿校服的同龄人左手一杯奶茶、右手一瓶可乐,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她清醒后滴水未进,脑袋发晕,身上冒虚汗,实在口渴,所以偏过头说:“我想喝水。”

齐照从江奈手里夺过一把揉皱乱塞的钱票子,按张数清理平整,一共94元,他分出那4张1块的零钱给江奈,“去买4瓶矿泉水,一瓶冰的三瓶常温。”

江奈拿着皱巴巴的钱,为难地问:“够吗?”

他对平价矿泉水的认知是依云,最次也是农夫山泉,无论哪种4块钱都买不了4瓶。

问这种问题在齐照看来算是讨打,可是他有什么理由去责怪江奈呢?虽然包掉了,钱没了,但钱和包实际上全是江奈的,他和封卿只能算借钱失败而已。

所以他耐心道:“你对老板说要四瓶矿泉水就行了。”

“哦好。”江奈去马路对面的小卖部买水。

封卿:“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齐照举着剩下的钱说:“这儿还有90呢。”

90块钱够干什么?够他们今晚在网吧包夜,不必露宿街头;够吃顿饱饭,精神饱满地去找日结兼职。

这也是齐照最初的设想和计划,现在的变数只是多了一个江奈。江奈可能吃不了苦,但江奈有退路,令他担心的反而是封卿,她和他不一样,她是被爱惜培养着长大的独生女,一双手只写字,恐怕连碗都没洗过。

“好冰好冰。”江奈抱着四瓶矿泉水跑回来,分发给他们。

冻成冰的那一瓶齐照给了封卿,让她敷脸醒神,再给她拧开一瓶常温的饮用。

江奈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那瓶递过去,“禁止区别对待。”

齐照作势要揍他,“找死吧你。”

江奈笑着躲开,自食其力地拧瓶盖喝水。

“我觉得也无所谓,等会儿找家网吧,我联系我表哥,让他给我寄点钱来,现在快递很方便的。”

齐照下巴指小卖部左边的台阶,“楼梯上就有个网吧,你快去快回,别磨蹭。”

江奈一瞧,那段楼梯尽头是居于高处的成片廉租房,一块彩印的招牌竖在房顶,写着“拐角处网吧”,下方黑漆喷绘着向右转的箭头。

开在学校附近的网吧多半是做中学生的生意,对身份证要求不严。江奈弄丢了背包,于心不安,问齐照要了10块钱后马不停蹄地去了。

封卿:“你觉得行得通吗?”

齐照:“那还用说?绝对行不通。”

封卿:“你认识他表哥?”

齐照:“不认识,但我对他父母早有耳闻。”

不到半小时,江奈灰头土脸地出来了,一步一顿地晃下楼梯,和他们四目相对,耸肩摊手。

“我哥说,我妈给他打过电话了,她停了我所有银行卡,还警告他不准给我钱……我那些游戏里的哥们儿,说他们自己都吃不起饭,没钱借我……”

意料之中。

齐照说:“你妈希望你回家。”

“她越逼我,我越不会回去。”江奈气冲冲道,“不就是不给钱吗,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齐照笑了笑,赞许道:“有骨气。”

他把江奈看作一个独立的大人。

如果18岁就是能够享有相应权利并承担义务和责任的成年人,那17岁又有什么不同?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和半年后的自己相比,会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和江奈没有年龄和智商上的差距,他可以做的事情,江奈同样可以做;无论回家还是离家出走,都是江奈个人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如果江奈要求他帮忙做决定,他会建议江奈回家去;即便对方没要求,他也这么建议了,毕竟漂泊无定的生活不适合温室里的花朵。

但江奈不愿意,江奈的意愿是跟他们待在一起。

叛逆期头脑发热也好,讲义气重情谊也好,这是江奈的自我意志,他凭什么去管束和横加指责?他又不是江奈的监护人。

不过齐照仍是慎之又慎地问了一遍:“你确定不回家吗?”

江奈:“不回。”

齐照:“跟着我们没有好日子过的,生存都成问题,吃冷饭喝自来水,也没有衣服换,你行吗?”

江奈:“你别小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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