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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事情大概就只有这些,如何取证,如何参奏,还要靠大人您,”孟如韫望着陆明时肩头的伤,叹了口气,“你的伤本应该多休息,可这件事,我实在找不到别人。”

陆明时说道:“不必介怀,此案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陆明时笑了笑,“你这一说,倒真有件事要你帮忙。”

他带孟如韫到书房去,给她找来纸笔,“劳烦你给钦州通判程鹤年写封信,我来说,你来写。”

“现在?”孟如韫惊讶。

陆明时点点头,“此事要谨慎,就在这里写吧。”

孟如韫抬手研磨,“他既已决定瞒下此事,不会因为我的一封信就改主意,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试一试也无妨。”

陆明时背对着孟如韫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茂盛的灌木,只听他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愿君心如长亭月,乌云蔽日纵无色,十里清风过钦州,戌时云破仍相见。”

孟如韫一字一句写在信纸上,“仅此而已?”

这四句话很简单,只是劝程鹤年要保守初心,即使不能与盘根错节的“乌云”相抗,也不要与他们同流合污。

“劝人也要适可而止,你的话,他或许还能入耳几分。不指望他写折子告发徐断,只求他别想不开掺和一脚,回头再连累你。”陆明时缓声说道。

孟如韫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又觉得此刻实在没必要,于是在落款处写了一个“韫”字,待纸上墨干后将信对折装进信封里。

陆明时瞥见了一眼,觉得她的字眼熟,问孟如韫:“孟姑娘的字临过谁的帖?”

孟如韫折信的手微微一顿,旋即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倒没有刻意临谁的字帖,小时候我爹在纸墨铺子里买了好多状元卷帖,见里面有个本家姓的,便让我学他。”

“本家姓……可是仁帝二十七年状元,孟午?”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小时候临过,有些记不清了。”孟如韫垂下眼,牵强地笑了笑。

陆明时默然一会儿,轻叹道:“他的字风清骨峻,稳凝而不沉滞,值得一学。”

孟如韫怕自己失态,不想与他聊这个,问道:“陆大人还有别的事要我帮忙吗?”

“没有了。既然你与程鹤年之间有专人传信,这封信就劳烦你照旧送给他。”陆明时说道。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孟如韫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天色将晚,孟如韫戴上帏帽告辞离去,她前脚离开,陆明时后脚就悄悄跟了过去,见她去程府对街的酒铺里找了程鹤年派给她的信使,把信交给了他。

那信使接了信,连夜就要出城往钦州。临京往钦州的官道只有一条,陆明时不着急追,先回家吩咐姚老去尚阳郡主府找沈元思,又去书房做了番准备,估摸着半个时辰后,才骑马往钦州方向的官道追去。

出了临京,夜行六十里可到陈州,陈州有夜禁,酉时过后不可入城,城外只有一家像模像样的客栈。陆明时在客栈门前下马,在店小二的引路下牵马去马厩,只略略一扫,就看到了程鹤年信使出城时骑的那匹马。他心下微定,又与店小二客套了几句,套出了信使住的房间。

子时,客栈里的行路人在一天的舟车劳顿后都睡得很熟。陆明时用银针从仅容留两指的门缝里探进去,三下五除二撬开了信使房间的反锁,偷偷潜进去,找到他存放行李的柜子,飞快将孟如韫交给他的信封与他怀中的信封调换,然后悄声离去,将门锁恢复原状。

此刻沈元思也哈欠连天地赶了过来,见到陆明时就开始抱怨,“你整天神神秘秘地搞什么?我娘还以为我要去青楼嫖宿,差点把我腿打断,你看看你看看,都青了。”

陆明时懒得与他拌嘴,只问道:“我让你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沈元思把东西从怀里一样样往外掏,“蜡烛,刻刀,水融胶,印墨纸……你大半夜要我带着这些跑到荒郊野外,要干什么亏心事啊?”

陆明时将换出来的信封递给沈元思,“我记得你曾为了拆人姻缘,将姑娘写给心上人信里的字打乱重组成了完全相反的意思,而收信人完全没看出来信被动过手脚。”

“什么拆人姻缘?我那叫救人出狼口,叫怜香惜玉,罗念远那王八羔子骗人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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