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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141二更加更并肩同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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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泥水和洛水之间屯田?

如今的黄土高原还没经历过明清二朝的大规模垦土屯田,还处在秦汉移民实边的阶段,泥水的这个“泥”字便还远不如后世的流沙泛滥,动辄为灾。

但要知道,哪怕泥水沿岸与洛水沿岸确实可以作为屯田耕作区域,泥水与洛水之间却是……

乔琰捏着手中的酥山冷盘,与荀攸相对,问道:“你确定?”

荀攸回道:“攸从不说未经深思熟虑之事。”

她当即站了起来,“那好,你同我来。”

并州境内的大事她已经安排了下去,她也可算是有了些空闲的时候,要出行离开数日也算不得是什么要紧事。

念在随后的自凉州入长安之战要紧,她果断将政务重新甩给了程昱和戏志才,带上了郭嘉与荀攸,自晋阳入西河,再入上郡。

过高奴后不远,便是洛水。

此洛水非彼洛阳之洛水,或许将其称呼为北洛河要更容易区分些。

北洛河汇入渭水,换句话说,顺着北洛河而下便能直抵关中平原,这正是为何董卓要以段煨屯兵于华阴。

扼守住这一片河谷,便阻断了并州前往长安之路。

所以她若要大军开拔,就走不得这条路。

乔琰驻马于北洛河之前,扬鞭朝着西面凉州方向指去,在此地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前方的山势了。

“你要屯田于子午岭之上?”乔琰侧过头来朝着荀攸看去,一字一顿地问道。

在他们前方展现出的浩阔林原,正是子午岭,这也是并州和凉州之间划分的天然界限。

青山葱茏,南北横亘。

当然,此地与太行山这等只有陉口通行之地不太一样,子午岭与他们方才所经过的高奴只有四百米左右的海拔差距,倒也未见山入云中,这其中也多有通行之路。

说来也是有趣,日后的蜀汉将领魏延提出以子午谷奇谋兵进长安,而这同名子午的子午岭,同样可以直往长安方向而去。只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在荀攸示意乔琰先上山再说后,几人登临高处,直上这子午岭上的秦直道。

昔日秦王扫**,督建秦直道,北接九原,南通咸阳,正是为了兵通北地、威慑匈奴。

而今这条秦直道也依然留存了下来,并未被山岭之上横生的杂草所覆盖,最宽之处足有二十多丈,可容纳数架马车同时行进,不可不谓一条古代版的高速公路。

但这条路的南端,正如那华阴驻兵防卫自并州与洛阳方向的来犯一样,也是董卓在抵达长安后重点防卫的存在。

从此地抵达秦直道的起点甘泉宫,尤有五百多里,其中无有补给之处,如若并州境内不以穷兵黩武之举空耗民力,又如若各地边防关隘守军依然保持齐备,能出动的大军不过两三万人。

在这样一段漫长的进军路程中,运粮与能投入作战的人数大约还是得保持在一比一的关系。

乔琰策马缓行,说道:“董贼入长安后设立的第二道关隘位于高陵,往西可阻断顺泾水而下的敌军,往东可阻断自直道而来的,守关之人正是张济,董卓又行天子诏,册封马腾为前将军,韩遂为左将军,一旦并州凉州方向有其他队伍入侵,他便可自右扶风方向引凉州军为援。”

“皇甫将军所率大军未曾开拔,董贼西凉部众却自凉州转入长安,只靠着万人进攻,深入关中平原腹地,若撞上高陵守军,无疑是自取灭亡。”

哪怕她有赵云吕布这些悍将都没用。

董卓显然如她所猜想的那样,在经历了洛阳一败后,便将自己嚣张横行的气焰给暂时收敛了起来,而是转为了好一派稳固防守的状态。

乔琰也毫不怀疑,若是她选择洛川道或秦直道直扑长安,董卓在背水一战的情况下,是否会发动起长安三十万民众强行守关,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她要的是讨董的义名,可不是再陷长安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此举也不可为。

荀攸回道:“君侯看得明白。”

跟着这种年少却足够冷静的主公做事无疑是很舒服的。

她虽有千里奔袭于鲜卑营地的壮举,却显然从未将自己的对手看轻,也深知有些招数用过一次之后便不那么好用了。在眼下的新胜面前也未有冲昏头脑。

“我说的可并不只是此道不通,”她伸手指了指南面,“直道之南驻扎有守军,若以哨骑定期往来巡视,我方在此地行军屯兵之踪迹,绝无可能瞒过董贼耳目,直道居高临下,虎视两侧,我方进攻长安不易,长安却可出一骑兵偏师来袭击,你还是觉得在此地以军屯无妨吗?”

按照乔琰原本的想法,从上郡往凉州最合适的位置,还是再往北一些的位置。

顺着汉长城的边界,从靖边、定边一带,直走北地灵武,那里也正是傅燮的故里。

而后顺长城建立起一条物资运送路线,又于灵武站稳脚跟后,与皇甫嵩所率部从南北呼应,先除掉马腾韩遂,彻底断董卓后路,再图南下东行。

这位深得世家风姿的荀氏子弟朝着她颔首一笑,“君侯所说不错,可屯兵之人,非要是汉人吗?”

他不过停顿了片刻,见乔琰面上闪过了一缕深思之色,便已接着说道:“我见君侯所统并州,教化百姓种植之道已成定制,如此说来,为何不能教给归化的南匈奴?”

“我来时已与奉孝问询过美稷南匈奴的情形,汉室倾颓,边地便生异心,这正是为何那南匈奴左部贵族潜生叛逆之心,幸有君侯予以震慑,令其不敢擅动。但我想,君侯应当并不想让他们只是不敢擅动而已。”

荀攸以依然温和的语调继续说道:“南匈奴为并州子民,自当为君侯所驱策,否则留此需动辄提防的异类,在方今已不必顾及天子对南匈奴态度之时,便是杀之填肥也无妨,可是这个道理?”

乔琰对上他沉静自若的眸光,忽然理解了为何荀攸会能提出水淹下邳之策。

她道:“你接着说下去。既已定了南匈奴屯兵于此,后续的安排你也该当已经想通了,一道说来吧。”

正如荀攸所说,若是她真不打算用南匈奴,在大汉权柄从中对半,南北对峙,而她又从洛阳得胜归来之时,已可不必计较什么大汉招安于南匈奴之说,直接将其斩杀殆尽就是。

乔琰确实是想用一用他们的。

在先前的打压过后,这些南匈奴之众已可招募为兵卒。

毕竟她已经对外展现出了足够的武力镇压手段,在此时适当的收敛并不会让这些南匈奴部众忘记她带来的威慑。

其中先前多有反心的左部贵族还可以再晾上两年,作为剥削牛羊的来源。

对大汉,或者说是对乔琰表现出合作态度的羌渠,却可以纳入并州的居民体系中,也可以给出一些好处。

她本打算是让先前前去幽州协助平定渔阳之乱的于夫罗前来入伍。

并州军的胜率和奖惩体系,也早让这羌渠长子表现出了意动的想法。

不过如今看起来,这个用人的方式可能要换上一换。

荀攸回道:“用呼厨泉。”

栾提呼厨泉,这是南匈奴单于的二儿子。

按照匈奴内部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规则,他的继承权毫无争议地在于夫罗之后,在乔琰屡次“拜访”南匈奴所居的美稷城之时,也很少看到他的踪影。

“君侯可令呼厨泉以出外寻找机会为名,先行于子午岭中率南匈奴部众扎营成落,于北洛河和泥水岸边耕作,这起码能为我们抢到半年到一年的混淆视线时间。”

荀攸的这个建议确有可行性。

乔琰进攻洛阳期间,两次对董卓摆出了示敌以弱的态度,却两次都给了他以近乎致命的打击。

所谓事不过三,他又如何会想到乔琰在有些方面不喜欢搞故技重施的这一套,有些地方却是好用的办法再多来一次也无妨。

她听得荀攸继续说道:“在此期间,因君侯承认西面天子为正统,又表现出如今这等出兵而返,控制并州全境不利,甚至不得不放任南匈奴残部游走于并凉边境的情况,董贼既有一线喘息之机,必然稍有松懈。君侯也务必争取下一个超过马腾韩遂的名号,以便??”

“趁其不备之际,名正言顺地全线进攻凉州。”

这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实在很有图穷匕见的意味。

荀攸指了指山下,便是这子午岭之西,隶属于凉州的部分,问道:“君侯可愿与我一道往山下去看看?”

去!为何不去?

在这子午岭之西的泥水河岸,据传是当年匈奴与羌胡进犯最喜欢经行的一条路。

不过如今展现在乔琰面前的只是好一番人烟稀少的状态。

那泥水自庆阳为界,北面有东西二河,西为环江东为白马水,至于庆阳之南,也被称作马莲河。

位处于环江和白马水之间,临庆阳而立的,就是在荀攸话中提到过的射姑山。

乔琰望着眼前微微泛黄的河水,收回了朝着西边望去的目光,开口说道:“说到射姑山,便不免想到一个人。永和六年春,大汉征西将军马贤,与且冻部落羌人战于射姑山,马将军与其二子均战死于此地。”

“自永初七年到永和六年的二十八年间,马将军杀羌人共计两万一千多人,但射姑山之战,其未乘羌人聚合之机进攻,不恤军事,爱重钱财,有此一败实不足惜,自马将军战没,皇甫威明大器晚成,终现名将之姿,方有日后的凉州三明之一。”

“这射姑山倒可以称之为警醒之山了。”

荀攸本以为她此言乃是在陈说历史,却又忽听她说道:“公达,也幸而有你提醒。待回去之后便如你所说去做吧,我会先见一见呼厨泉,随后的指令都由你与奉孝负责。”

他朝着乔琰望去,正见这黄土高原之上的长风将她的长发与披风吹起,露出对方明利到令人心折的目光。

这位年岁甚至只有他一半的并州牧,在此时所展现出的英主风姿,实在是让人见之难忘。

他也在此时无比深刻地理解到,如郭嘉和戏志才这等平日里恃才放旷之人,为何会对她如此尊重看好。

他翻身下马,朝着对方深深行了一礼:“请君侯放心,攸必替君侯免于后患。”

何为后患?

正是这些南匈奴部众在被迁居前来此地后,会否有如脱缰的野马,在与周遭羌人部落交流,营造给董卓以及马腾、韩遂等人看的假象期间,干脆从假反变成了真反。

以南匈奴人的行事作风,便是他们有父母妻儿还在乔琰的手中,也显然是没什么约束效果的。

唯独能够牵绊住他们的,只有利益而已。

好在比起韩遂与马腾,乔琰在这方面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而对如何鞭策这些南匈奴人,他心中已有了一番盘算。

他刚收回思绪,便看到乔琰并未因为已经达成了现场勘探的目的打道回府,而是让身边的随行亲卫在此地安营扎寨。

见荀攸投来了个疑惑的目光,乔琰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必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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