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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131二更奉诏讨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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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当如何回答。

他已将眼前的情况看得分明。

在他前方列阵的持盾重甲士,绝不是他在此时的骑兵冲撞中所能够解决的。

在那邙山之上列阵的士卒已将手中的弓举了起来,随时可以朝着他们射来。

而在他们的后方,那依然还未知的埋伏势力,或许不需多久就能赶上前来。

看起来他只剩下了两条路。

要么投身于这黄河滔滔流水之中,要么向眼前这位并州牧投降。

徐荣毫不怀疑,在乔琰这场渡河进攻的同时,旋门关与太谷关的位置极有可能也已经迎来了自己的敌人。

这是三路进取洛阳!

而偏偏,他觉得最不可能完成进攻的这一路已经得手,完成了渡河一击,那么其他两路又何来失手的机会!

只在他迟疑的这一点时间里,他眼见河对岸的并州军又多运送了一批人手上岸。

哪怕已经是胜利便在眼前的局面,这些并州军也和凉州人的做派不同,并未在此时表现出任何的松懈状态。

而是快速地将负责船只往来的士卒预留出来,其他人都快速列队于乔琰的后头。

这正是让她更进一步的底气所在。

她说的不错,他被困在此地,等到她整装列队完毕,朝着小平津的方向推进,在这绝对的人数压制面前,他们也几乎已经完了。

还是并无主帅所在的小平津。

所以这两处河渡关隘,其实都是已经丢失的状态。

下一步的进攻洛阳,在地形条件还不如此时苛刻的情况下,对她来说应当更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么,他是否还需要为注定战败的一方坚守阵地呢?

他虽可算是董卓麾下的重要将领,却不是他的心腹,也与他没什么亲戚关系,在董卓的败退几成注定的时候,他其实也不得不给自己连带着部将寻找一条退路。

让徐荣下定这个决心的,是牛辅在此时被人给捆了出来,带到了乔琰的面前。

被人来了这么一出神兵天降的夜袭,作为战败的一方,牛辅丝毫没在此时反思自己的饮酒误事行为,以及对营地的缺乏管控疏导,是否是助长了乔琰的趁夜偷袭,反而当先看向了和乔琰正处在对峙状态的徐荣。

牛辅的模样狼狈异常,却当先仰头朝着徐荣看来,怒道:“我就说你徐荣不是个好东西,果真是你将这并州军给引过来的!”

徐荣还未开口为自己申辩,乔琰已先忍不住嗤笑道:“我说牛中郎,你到底是从何处得出的这个结论?没看到你们徐将军是带着骑兵想来解救你,结果现在被围困在了此地吗?要我说他与其救你还不如直接撤回洛阳算了,起码可以直接在董卓老贼的面前表现,不必被你在背后告上一出黑状,你说是不是?”

这最后五个字,乔琰问的可不是牛辅,而是徐荣。

他脸上的神情变幻,在夜色中有些难以辨认清楚。

可在数息后,他所做出的动作却很是简单明白。

他忽然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朝着乔琰所在的方向走出了几步,停在了盾牌之前,摘下了头上的头盔抱于臂弯,单膝着地跪了下来,“幽州玄菟郡人氏徐荣,见过君侯,如蒙不弃,愿替君侯效犬马之劳。”

他也是边地出身,本就不是那种会给自己添堵的直率性情。

先前忍着牛辅对他告黑状的行为,也不过是因为乔琰大军压境,若是两处渡口之间起了争端,难免容易给敌方可乘之机。

但现在人都已经过河了,牛辅还要把这个战败的黑锅甩到他的身上来,这就……

忍什么忍!反正都觉得他是投敌了,那还不如真投了算了!

他当然知道为了赢得此战,乔琰的离间计用得其实并不那么光彩。

可这种手段并不能掩盖掉她成功渡河,拿下那孟津关塞的战绩。

他的目光有一瞬偏移到了岸边,落在了搁置在那里的羊皮浑脱之上。

因他也曾跟随董卓征战于凉州,对此物有过一面之缘,也便大致猜到了她到底是以何种方式达成了第一批渡河人员的运输。

便是没有这出离间计,她也未必不能做到今日的情形。

或许这一举动最大的意义反而是……反而是让他徐荣看清了,自己是否还应当坐在董卓这艘并不牢固的船只之上!

他心中倒也未必没有因为一时之气做出决定而生出的犹豫,只是这种犹豫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他与乔琰一道坐在这孟津关内的议事之处后,便听她说道:“徐将军愿意投诚我甚为惊喜,可惜我不似董卓能拿出中郎将的名头来委任于你,我唯独能做出的只是一个承诺。”

她郑重其事地开口,让人绝不会怀疑她话中的真伪,“徐将军投效于我,便是我乔琰的部将,无有什么降将败将一说,并州军内的杀敌悬首计功,一应规则都与我部下其余将领相同。”

“还有一句话,不管将军相不相信我也得在此时说个明白??徐将军若不叛我,我不疑将军。”

徐荣闻言起身,朝着乔琰又行了一礼:“君侯不必再称我为将军,我表字文显,于君侯麾下领一校尉职责便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说到“校尉”二字的时候,他看到对面的一位将领朝着他看了一眼。

那人是自小平津方向过来的,让徐荣不难猜出,此人正是袭击他后军步卒的重甲士将领,先于其他士卒一步回来向着乔琰汇报此番战况。

天光熹微自外间映照而来,正将对方凌厉桀骜的面容映照了个分明,却也同时映出了他眼神中那种,大概可以叫做羡慕的情绪。

徐荣稍有些疑惑于对方这个反应,不过这显然不是此时的重点。

他又接着说道:“我自领兵前来这孟津渡支援之前,曾经与关内守军提及,如若日午之前我未曾返回,必定是孟津渡与我本人一道有失,他们必须出关塞后从多个方向跨越邙山回返洛阳,将此军情送到。”

“君侯已知我要前来,必然想到我向洛阳方向报信,但山中驰道拦截容易,以人力翻山报信却不易拦截。君侯麾下万人,行军过山路三十里,必定落在我方信使后头??”

“所以此时还需先令我回返继续掌握小平津,以防消息外泄。”

乔琰思忖了一番后问道:“小平津关的守军中,凉州部将多少人,北军五校士卒多少人?”

徐荣没想到,她问的并非是他往这一去小平津是否是纵虎归山,或许正如她所说,不会疑他已是个不需再多言的事情。

他正了正面色回道:“凉州军三百人,北军三千人。”

“三千人……”

这三千人若是按照徐荣这等说法,继续保持着镇守于小平津的状态,以免消息外泄,确实符合乔琰此时所需。

但这也同时意味着,在此番清君侧的目的达成之后,这些人将由被迫从贼转为重新归编五校,总归是跟乔琰没什么关系。

可这些经由过精英训练的兵卒,若是能趁着投效于她麾下从军这些的过程,直接被她收编,岂不是更好?

早在那先前遴选度辽将军的比试中,乔琰就已经对这一支集合胡骑、越骑等各兵种为一体的队伍有些眼馋了。

如今这个秩序混乱,加之洛阳也并不算安定的环境,恰恰给了他们挪窝的可能。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让他们协助于进攻洛阳一战。

这样才是“自己人”。

她问道:“若我除却讨董檄文之外,还有一封清君侧的圣旨在手,文显可有办法说服麾下士卒一道参与洛阳攻城战?”

徐荣讶然看来,便见乔琰朝着也已抵达南岸的郭嘉伸了伸手,从他这里将圣旨给取了过来,递到了徐荣的面前。

“先帝殡天之前,已知陛下年幼,必有人心思变之事,大将军彼时威逼皇权,似有不臣之心,我为先帝提携之臣,自当为平定京中乱局一尽心力。可惜彼时洛阳内乱,我却仍身在漠北征伐,这封诏书到我手中之时,董贼已入京城。”

“此人初时擢拔贤良为州郡宰臣,虽未有辅政之名,也未必不能现天下清泰之象,故而我并未将这诏书拿出来。而今??”

“而今情形不同。”乔琰颇有几分唏嘘之意,“董贼倒行逆施,人所共憎,一旦迁都长安,洛阳王业不安,汉室尊荣不再,值此之时,洛阳唯有速胜而破!若能以此诏书换来北军五校助力,急攻洛阳北城,免于祸及北郭之民,拿出来倒也无妨。”

徐荣看得清楚,在这封诏书的末尾盖有玉玺印章。

正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在印痕的边角处还有些细微的差别,料来正是那传国玉玺于前汉之末被王太后摔碎后修补的位置。

他自跟随董卓进入洛阳后便听闻,当日袁术袁绍等人烧宫仓促,二位皇子与张让蹇硕等人一道逃亡得过急,并未带上玉玺,那玉玺在早前为张让所藏匿,却因为张让之死而消失无踪,哪怕是如今的新君刘协也不知道这印玺去了何处。

乔琰手中这份诏书的效力便大大提升了。

他回道:“若如此,要说服他们不难。此事交予我去做便是。”

徐荣对这些北军士卒的掌控力非牛辅可比。

这些曾经参与过西郊大营演兵的士卒也还记得,彼时天子赐予乔侯以并州牧之职的时候,是对其如何器重非常的。

这份委任说是力排众议也不为过。

她手中会有这样一张诏书,甚至不需多费口舌去解释缘由。

而除却师出之名,还有另一个理由。

哪怕此时董卓掌握有天子刘协,可这种名不正言不顺、又得到了天下名士讨伐之人,很难不让他们在为之效力驻守期间也心中忐忑。

他们是否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呢?

若非念及他们的家人也大多身在洛阳,只怕此时人早跑了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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