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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影照人(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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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躲在墙垣的下边,看着头顶上的买笑花藤在晚风中轻颤,拍着前胸呼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原来是风啊,她还以为是自己翻墙过来被发现了。

心里虽这般安慰着自己,她还是觉着心里有些落不实,踩着方才自己翻墙过去时用的矮几朝墙垣的那一面望了望,底下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终于放宽心,笑着提了裙摆轻轻跳上软草,安安静静地绕过垂花屏风朝芙蓉居内室里边走去了。

卫籍抱着臂从斑竹林后边出来,脑中全是方才那少女怯生生地从墙垣上面探出脑袋来的模样,微微摇头。那么多年过去了,倒是和从前怯生胆小的样儿一点都没变。

头上有些痒,是细细的竹枝和竹叶在他发间穿过。他方才躲得有些着急,也没想过这姑娘都翻过墙去了还会重新来探头过来多瞧一眼。发间的竹叶摘下,细细长长地躺在他手中,带着星点被晚霞暖着的黑斑。

他想从竹林后边挪出身子来,衣袖一动竹林便跟着摇了摇,恰逢晚风充盈,簌簌落落飘了一地,满眼墨绿青白,交织成一幅凄美的人间水墨。

尔风自庭院门后向外探头,见他安静地站在晚风里,忙不迭回屋里拿了件还算厚实的墨绿氅衣。“今儿个虽然是四月末了,白日里的热意到了晚间都吹得没剩多少了。风里凉,夜里更凉,您要是害了病回洛阳,郎主和主母非得给我扒掉一层皮来。”

卫籍不理会他,只给他指了指那些还未落到尘土里的竹叶。“你瞧他们是什么个模样的?”

这话尔风听不明白,在夕阳辉映里仰面,“哥儿,斑竹不是竹子的模样,难道还能是珍宝鸭的模样?”

竹子自然只能是竹子的模样,卫籍有些无奈地乜了他一眼,他问得又不是这个。“你瞧头上的竹叶,和落在土里映着阳的竹叶,觉着有什么不同呢?”

他瞪着眼,用力地抬头看看上边,又眨眨眼看着地上,良久道:“枝儿上的是活着的,地上的是枯死的,但地上的能照到暖丝儿,枝儿上的不全能够。”

卫籍笑笑,“你这小子,话说得对也不对。”

尔风不解地挠头,“可是奴婢说错话了?”

“前头的叶哪怕是在枝儿上,也落得到暖意儿,可后头的不成。要枝干摇晃,要恰好一阵从内朝外飘的风,还要借力,不能飘太远,也不能落太近,都有一个度的。想要恰好落进最暖最亮的那抹夕阳里边,可不是件易事啊。”

又是一阵晚风吹面,将夕阳吹得晃悠悠的,黯淡下去几分。风里有微微的水汽冷意,尔风见状赶忙将大氅给他披上。“哥儿,奴婢不似您是个有学识的,奴婢不懂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只知道您万不能病着。”

他扶着卫籍回归弦阁里头去,才坐定没一会儿,便见外边的天已经透黑了,他站在窗前,看着水墨蓝色的天,早先的云也青黑团在上边浮沉着,夕阳星星点点褪去,不一会儿便黑全了。

庾府里的下人们忙着将廊上的竹帘放下,一盏盏挑起的灯笼也都燃起来了。尔风捧着两盏瓷灯回来,青铜做得灯勺搁在一旁,像这一整套完备次序里的收尾,亦是敲定了盏灯上头黄白色的蜡烛的归宿。

他回过头来看着尔风将书案上摆着的瓷灯里的灯芯点燃,心神一动,问道:“咱们这儿有几盏灯?”

尔风将火折子一灭,“咱是在外头,比不得洛阳和淮南那会儿,哥儿您的内室里边就五个灯台,三个灯盏,灯油随便添。”

“芙蓉居呢?”

尔风愣顿着啊了一声,遂才反应过来,应答道:“没听库房的人仔细说,但奴婢方才回来的路上大约瞧了瞧,应当是没有哥儿您屋里亮的。”

卫籍轻轻点头,将窗檐合严实了拿小木栓卡好,“咱不是有三台瓷盏吗,我内室留一台,书案留一台便够了,剩余的那台你让人送去隔壁吧。”

手上正分着灯油的尔风嘴里嚼着应答的词儿,突然回过神来,还险些将灯油撒些到桌上去。“您这就开始对芙蓉居那位上心了?哥儿,你俩面都没见过,奴婢之前瞧您意思不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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