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影照人(二)(2 / 2)
“不!不要!奴家这一辈子就认定了三郎,奴会伺候好三郎的,五姑娘你又何必说话这般难听,还要将奴赶尽杀绝啊五姑娘!”
那匍匐在地上的女子一边哀嚎,一边手快地攥住了那立着的少年郎君的衣角,“三郎,你怎能如此狠心啊三郎!奴可是什么都给您了啊……”
周韵文瞧着那楼梯上边的动静,整个人都傻了。她心思自己入的也并非是什么路边那些个寻常的脚店,瞧着这香鸿楼的装潢气势,就算是这大堂之中的散客,衣着不说是多般华贵,到底也算是洁净平整。
怎会有如此泼妇来这里胡闹!
楼下及楼上一众人等瞧着他们这边的热闹,瞧得那地上的女子心里直打鼓。可她瞥了眼那背着手温润的少年郎君,心里那最后几丝羞愧也被欲望吞噬干净,心里一横便紧紧抱住了他的腿。“三郎……放开我,你们都别来碰我!”
几个穿了侍从服饰的小厮自后边涌了上来,用力想将那泼皮无赖的手掰开,谁知道她一个瞧着柔柔弱弱的女子还能有这般大的气力。
少女气得牙痒痒。“环眉,是我们庾家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说我说话难听,你自己心里边害臊不害臊!好,既然你不觉着丢人,不过是我庾家惩治一个下人的事儿,旁人若是爱笑便笑去好了!”
她手中使了好些劲道,甩了环眉响亮的一巴掌,整个香鸿楼瞬间一片寂静。“你一个妾室房里的侍女在外头生的一个下贱坯子,不想着在你们元净阁里头好好伺候主子也就罢了,仗着自己生了张稍有几分姿色的皮,便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嫁给我三哥哥。
如今我三哥哥已然定了亲事,你瞧着这正头夫人是当不了了,便想着法子要上我三哥哥的塌,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好明目张胆地以我三哥哥通房的身份入了他的屋子。等陈家女郎嫁过来,便逼着她喝你妾室的茶,好让你抬了身价自己这条贱命也好当一回主子。就算是陈家姐姐不喝你的妾室茶,你也有法子,便是再故技重施,你好怀了孩子大着肚子,硬逼也要逼着正头夫人抬你作妾室,我可有说错?”
那环眉明显是愣住了。也便是这么一愣,手上抱着那少年郎君双腿的力道也就顿住了,被他寻了机会硬是退了出来。她刚想再度环抱回去,那身后边的侍从们便手快地将她双臂反着按到了地面上,逼着她好生在二位主子面前低着头跪下。
“我,我……”
啪。
环眉的脸蛋上又受了那少女的一巴掌。“你什么你,得亏三哥哥多长了个心眼儿同阿娘说了,叫我也盯紧你一些,这才没让你进了三哥哥的屋子,若不然还真让你得了逞,到时候你拖着个身子要挟我们,还真就说风是雨了!落珠——”
身后边上来一个侍女扮相的女郎,瞧着同她主子也是一般大的年岁。“女郎您放心,主母一早便叫了人牙子入了府,就等着您这儿的鱼钩钓上货来呢。”
环眉这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拼命高喊着救命,一会儿说着庾家草菅人命一会儿说着自己是庾家三郎的通房,这一幅疯癫痴狂的模样,哪里还会让人注意到她尚存的一点还算是姣好的容貌。她用力想挣脱庾家下人的束缚,可方才闹得这一出叫整一个香鸿楼的人都知道了,这就是个一心想飞上枝头的烂山鸡。大姓世家里边这种事儿多得很,虽说也没几个敢真正在府邸外边闹,总归大伙儿也是见怪不怪了。
何况庾家的事儿,在这一整个颍川也没人能插得进手:庾家可是皇亲国戚,谁人不知当今皇后庾氏,又试问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周韵文一个并非是颍川本土人士的都尚且能理清楚这里边的关系,更别说这些久居于颍川的人了。
“你喊呀,你叫呀,你看谁来听你辩驳为你说话呀!”那鹅黄裙袂的少女发了话,叫随侍们无论如何,拖也要将她拖回庾家。又是叫来了香鸿楼的掌柜,说难为今日大伙儿看了场她们庾家的笑话,扰了清净,在场众人的吃食全都由他们付账,手一伸,一旁的少年郎君便掏了沉甸甸一包银子出来。
周韵文咂舌。皇亲国戚就是阔气。
可她一偏头,瞧见那环眉还是不死心,沦为阶下囚了还满口污秽想着诋毁人家的清白,长久不作声的少年郎终于皱着眉攥了拳,不知从哪儿寻来了块布塞住了她的嘴,这才重新还给香鸿楼一片安宁。
闹剧终于是散了个干净,可不等周韵文想出如何才能将自己面前这已经完全冷掉了的煎包解决掉时,却忽得听见那道女声自楼上缓缓落到她面前。“哟,这是哪家的娇娇女郎自己一个人偷溜出来,身边连个侍女都不带?”
周韵文也不作声,仔细放下来手中的银筷,又理了理本就没什么褶皱的锦缎衣袖,良久才终于开了口。
“是来得仓促了些,原本我也没想过会来等一个叫连琢的女郎”
她抬头,庾思莹笑得像只狐狸。“这不巧了,我在等一个叫绵绵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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