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听落花(一)(2 / 2)
既然寻不到答案,那不如就不寻了,与其将一辈子拴在一个自己压根就不知未来会如何的陌生人身上,倒不如为自己创造一个将来靠谱。
她眼里有光。“寻芳,你说这汝南外边是个什么模样?这洛阳城又会是怎样的繁华景象?”
一旁侍女听了自家女郎这话,眼皮陡然一跳。
她怎么觉着自家女郎说的话,这般像她挨竹板子的声音呢……
可无奈自家女郎似是一早便想好了这计划,话还未在脑子里转上一周呢,便见她已在翻箱倒柜寻着衣物首饰准备外出的包袱了。
她欲上前阻拦,反被问月银存放在哪里,好身上揣一些做盘缠,两眼翻了翻差点没气昏过去,平复心情深吸了两口气,最后还是苦着脸着手助她。
女郎自小便从未为自己而活过,既然她有此心,她也莫要再拦她了,免得让女郎连这唯一一次的机会都失了。
寻芳手上动作虽不慢,心里却有一事始终不明。“可是女郎,您真的想好了吗?到时候郎主和主母若是知道了……”
“阿耶和阿娘就是知道了也无妨,便只当是出去散心,只是免不了我自个儿挨上一顿板子,你只管将罪责全揽到我身上便是。”
看她既想明白了,寻芳心中虽还有担忧,却也只好作罢,为那些包袱打上牢固结后便碎着小步去了小厨房嘱咐下人去多做些女郎平日里常用的菜式。
她虽是同自家女郎一道长大,可自己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谁是主子谁是仆,就是再相熟也不好越了规矩。
主子想干什么事儿,她无权阻拦。
于是周韵文究竟是何时从屋子里跑出去,在用晚饭时寻不到人的,寻芳也不清楚。
她端着碗碟回过身,眼尖地瞧见了桌案上的那枯枝玉瓶也随着女郎一道不见了,叹了口气顿了片刻,思索间轻放下羹汤却又仔细着重新捧了起来,扭头重新回了小厨房。
“待过会儿女郎回来了,重新热一热再端过去吧。”
—
周韵文手中攥着那青瓷瓶,倚着墙走得磨蹭又无目的。
夕阳光辉不比午后日头,是昏黄而越发懒散,映得手里的青玉瓶也瞧着没有那么冷了。
府邸中,潺潺流水倒映,落在她眼里,显得眸子也有些湿润。
她从未自己单独出过远门,心里有些慌是必然之事。
少女瞧着自己手中的玉瓶和枯枝陷入沉思。寻芳先前之言语其实并非毫无道理。年少心动只是一瞬间,可如今却要像大海捞针一样满城去寻,平心而论,她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
想得正专注,头上忽得掉了朵紫荆花下来。
可她仰头,身后高墙并没有紫荆树。
意识到来者何人后,周韵文有些意外,然不过片刻便迅速做了决定,手中轻轻攥着那朵花,提着层叠的裙摆小步地跑向了后院的门,又是费劲挪开门上那厚重木板。
不太意外地推开了后院小门。
门后,少年郎抱着臂斜斜地靠在门框上朝她笑。
“还喘着,定然是跑了来。就这么着急来见我?”
声音痞气又吊儿郎当,周韵文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能给这小子太多好颜色看,免得他又开始说些玩笑话捉弄她,叫她下不来台面。
“实属抱歉,开错门了。”
袁宇愣了愣,却眼看着那周府的门扇是真真切切地要在他的面前合上了,这才终于有些发急,伸手拦着不让她目的达成。
“我不过是瞧着你心情不太好,想着逗你开心。那么许久未见面还是这么凶神恶煞,你至于嘛……”
周韵文便细细瞧了眼面前的少年郎。倒是比上回她见着他要愈发高了些,也愈发黑了些,这气力么……自然更是拼不过他了。
汝南袁氏原是陈郡袁氏往南边发展的一脉分支,说到底在汝南也算是个大家族。袁家郎主袁庆宏同宁远将军宁堰是故交,二年前边关打了场胜仗,袁家郎主才回了汝南不久,便写了函书,将袁宇丢去了宁大将军手下,美其名曰让他好好修身养性,脱去那一身毛躁的皮,近日才得以回来。
听阿兄说,此番他回得急,吴郡同汝南郡有近半月的路程,他却是骑马十日便到了,说他急得好像是赶着去投胎似的。
袁宇同她一道长大,落在旁人眼里也是个青梅竹马,关系自是比旁人要好上许多。
殊不知二人其实私底下掐架时候可远比表面和谐之时多了去了。
两家相熟甚久,她虽并不是十分待见袁宇却同他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按规矩原本也理应去袁家拜访。
既然他亲自来了,倒也省得她再跑一趟。
只是她怎么瞧着这少年郎的目光同那二年前时候相比,总觉着哪里有些怪。
袁宇瞧着面前的少女只是瞧着他不说话,嘴角咧了咧,“看呆了?”
“那倒没有,变丑了倒确为真。”
虽说没眼瞧他自恋臭屁模样,然而今日周韵文倒是破天荒地损了他好些句,“我们周府又不是没有正门,看来吴郡风水好,在宁远将军那儿待了两年,飞檐走壁的本事学了不少啊。”
紫荆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丢回给袁宇,“不过你倒是来得正好,我还的确是找你有事。”
袁宇的力气有些大,因长时间握兵器而磨出了些许茧子的手稳当接住,又似是什么绝世珍宝一般小心捧着瞧,是花瓣微微蜷缩。“既是绵绵的话,我可得仔细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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