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1 / 2)
车身摇摇晃晃,方梦觉头靠着玻璃窗,思考自己突然情绪不好的原因。
是因为说话时被电话打断所以烦躁,还是因为同学妈妈喊他回家觉得烦躁,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厌恶那种亲情对话。
尽管她不想承认。
但她知道,都不是。
人性都是扭曲的,当有人和你处境一样惨或者比你更惨的时候,你心里好像就会舒坦些,觉得也不是只有自己过得不好。
本以为少年和她一样,就算过节也不会有人期待他们回家。那通电话像是给她泼了桶冷水,告诉她:方梦觉,你醒醒吧,只有你没有家。
想来也是她自己犯傻,少年笑容明亮纯粹,举止言行有教养,一看就是在友□□里长大的。
他这样的人天生就该骄傲,享受鲜花与掌声。
哪像她,是个被家人抛弃的可怜蛋,是个无人问津、讨人厌的扫把星。
-
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方梦觉忽地仰头,夜色浓稠,被万家灯火烫出很多洞。
随即又笑了声,真是信了邪,夜黑风高哪来的月亮。
春寒料峭,楼道上的窗户被风封刮得“呜呜”响,像是来索命的幽灵。
方梦觉打开手机电筒,伸手关紧玻璃窗,声音停止,世界安静下来。
她迈完最后一级台阶,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发现房门虚掩着,刚拉开,里面的谈话声就不轻不淡地传过来。
李若和向梅坐在沙发上,婆媳俩正在说一件大事。
“听妈的话啊,咱们老林家就眠眠就一个男孩,你再生一个,兄弟俩也有个伴不是。”向梅跟李若做思想工作。
向梅早年丧夫,独自一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吃了些苦,好在孩子也都争气,经济上是不愁了,就是子嗣这方面是她现在头疼的问题。大女儿现在在国外,嫁了个做生意的,有钱是有钱,但两人说是什么丁克的,反正没有孩子;二儿子和儿媳妇是吃政府饭的,一胎生了个女孩,政策卡得死,也不敢生二胎;现在只有小儿子林业在私企上班,没有政策压制,年纪上也还来得及,最好给林家再添个男娃。
“妈,我已经有两个孩子。”李若无奈道。
“你莫不是以为我老糊涂了?”向梅声音冷了些:“你那个大女儿姓方,不姓林。”
“可她也是”
“女儿有什么好,”向梅打断她的话:“你看你大姐,这生了跟没生有什么区别,嫁出去之后就没回来看过我几次。”
李若有些沟通疲乏,只想转移话题:“大姐在国外,回来一趟也不容易。”
向梅冷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我说你还是再生个儿子。”
“妈,养孩子的成本很高,我和林业的收入用来好好培养眠眠就很不错,再生的话开销就很大了。”
“要什么开销,我向梅土生土长的农民,那个时候饭都吃不起,培养出来的人也不见得比谁差。”
“现在和那个时代不同了,眠眠的同班同学都报了好几个兴趣班,钢琴小提琴唱歌这些都很费钱的。”
“你别扯这么远,我也是好心劝你,等你们老了,眠眠一个人要照顾四个老人,你就知道我现在的苦心。”
李若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觉得现在的生活还是要有质量。”
“随你随你,”向梅唱着嗓子喊:“你现在也开始长志气喽,我也管不住你了,当年你嫁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李若哑口无言,结婚的时候很多林家亲戚都看不起李若,她比林业大了好几岁,嫁过去的时候是二嫁,而林业当时是初次结婚。进退两难的时候,是向梅把那些流言蜚语顶回去,堵住那些亲戚的嘴,还托大女儿帮她找了份工作。
说到底,她现在能有个家,确实有向梅的功劳。
李若只好先让步:“等林业回来,我和他商量商量。”
向梅看她松了口,瞬间乐呵起来:“这才对嘛。”
“高孕产妇的风险有多高你们知道吗?”
一阵脆生生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向梅和李若纷纷朝声源处看。
李若看清方梦觉,瞳孔皱缩,她立马朝女儿走过去:“你回来了,”她不断推搡方梦觉,顺便挡住向梅的视线:“眠眠刚下楼去买零食了,路上黑不安全,你去看看他到哪了?”
方梦觉避开她的触碰,冷声道:“怎么?我这么见不得人?”
“不是,”李若担心她说出激怒向梅的话:“你去接一下他”
向梅还是第一次看到方梦觉,这小妮子和李若长得不像,是个标志的人。
她打量了方梦觉一会,主动开口:“你就是那个姓方的?”
方梦觉没回答她的问题,单刀直入:“你们老林家是有皇位需要继承?”
李若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拉住方梦觉的手,声音带上颤栗:“你先回房间好不好?”
方梦觉从她脸上看到紧张和央求,很刺眼。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