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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扬居住的这里是个富人小区,到了夜晚更能显示出它与其他小区的不同之处,流光溢彩的灯效、五颜六色的地灯、形状各异的喷泉,就连路灯的照射范围都跟公共道路上的如出一辙,亮堂又宽广,确保了绑在灯柱上的监控能够有效且清晰地拍摄下路过的每一个人。
进入小区的人都是业主,刷脸或者指纹验证,一人一杆,外来人员必须要进行详细的身份登记,而且还要有被来访的业主同意才能放行。
夏云扬按下了自家的楼层,感慨道:“枫林小区的防护措施要是有这么严格,估计我们破案的时间都能够大大减缩。”
顾骁远深有同感,但他没有说,因为他被夏云扬居住的地方吸引了视线。
不是那种刘姥姥进入大观园的吸引,毕竟他家也是拥有大别墅和豪车的,而是夏云扬住的地方……让他有些眼熟。
夏云扬见顾骁远一直在盯着他家的门牌号,疑惑道:“怎么了?”
顾骁远说:“你住在云水小区。”
夏云扬道:“是啊,离市局近嘛。”
顾骁远又说:“这里都是一梯两户的房型。”
夏云扬点点头,“没错。”
顾骁远再说:“只有一个六栋六楼。”
夏云扬笑道:“不然呢?”
顾骁远没说话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对面。
夏云扬随着他望过去,“对面在装修,一般是白天工作,晚上不吵的。”
顾骁远说:“我知道。”
夏云扬疑道:“你怎么知道?”
顾骁远张了张嘴,还是算了,“……进去吧。”
夏云扬一脸迷茫地开了门,按下灯光键。
他这套公寓的格局宽敞又大气,落地窗外月光朦胧,还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光。
顾骁远却倏然脚步一顿。
与夏云扬办公室里满是绿植的生机勃勃,还有云朵马克杯点缀的个人情趣不一样,夏云扬家的鱼缸里没有鱼,阳台里也没有花,装修风格偏向于暗黑系,即使是开了灯,阴沉沉的房间里也并没有明亮多少,反而增添了一丝诡异的压抑冰凉感,与温柔开朗的夏云扬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是一种远离人间烟火味的死气沉沉。
“你试试这双怎么样。”夏云扬给他拿了一双拖鞋,见他没动,疑惑道:“小顾?”
“……哦、哦。”顾骁远收回视线,刚要脱鞋,忽然想起什么,立马站直,“我说了,不是我摔的,我不拼,只是帮你送上来,送完就走。”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离开。
夏云扬隐去笑意,桃花眼微垂,可怜兮兮地说:“我知道不是你摔碎的,可是我一个人拼真的会很吃力,能拜托你再帮帮我的忙吗?”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吧。”顾骁远当即把鞋脱了。
他换成了拖鞋,然而不管怎么塞,脚后跟还是在外面露着,滑稽又无助。
顾骁远:“……”
“这是我家最大的鞋了,上次不小心买大了,还以为你穿没有问题。”夏云扬忍俊不禁道,“要不别换鞋了,你直接进来吧。”
顾骁远僵硬地说:“没关系。”
夏云扬劝他:“这样穿不舒服。”
顾骁远坚持道:“没关系。”
夏云扬犟不过他,“那你想吃点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他们都有点饿了,下午三点吃过那顿午饭后,就一直忙到了现在。
顾骁远看了眼厨房,“你会做饭?”
“不会。”夏云扬晃了晃手机,“可以点外卖。”
顾骁远很少吃那东西,“这么晚还能送?”
“大部分不能,只能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夏云扬划拉着手机屏幕,“我给你念念,有烧烤、炸鸡、小龙虾……”
顾骁远打断他:“都可以。”
“那就点炸鸡了。要喝啤酒吗?”
“一瓶。”
夏云扬比了个“ok”的手势。
点完外卖,夏云扬见顾骁远还提着花瓶碎片,哭笑不得,“你不累吗?把它放到桌上吧。”
顾骁远有些尴尬,把花瓶碎片放在了桌上。
夏云扬扒开袋子拿了两张碎片出来,左右看看,“不知道502能不能把它黏好。”
顾骁远说:“需要石膏粉才行。”
“石膏粉?”夏云扬回头看他,放下了碎片,“我家没有那东西。需要多少?我下去买回来。”
顾骁远往外走,“我去买。”
夏云扬拦住他,“你不熟路,还是我去吧。”
顾骁远反过来拦他,“你受伤了,我去,告诉我地址。”
“一点皮肉伤而已……”夏云扬说到这,有些奇怪,“你好像很在意,伤口很大吗?”
顾骁远没说话,夏云扬就转进了洗手间里看镜子,才发现右边脖子都被血染红了,看起来确实骇人。
“可能是擦的时候没注意,把血给抹开了,实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夏云扬打开水龙头,舀水洗洗干净脖子,又拿毛巾擦干,“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顾骁远的视线落在他的脖颈上,三道长长的指甲印从右侧锁骨处斜划到下颚处,红肿的伤痕受过清洗,中间又有丝丝血迹渗透出来。
顾骁远说:“你不应该替我挡。”
叶筱蝶那一下,顶多打在他的胸口,不痛不痒,根本不会受伤。
“在你以前的训练里,这样的伤都排不上号吧?”夏云扬不等他开口,又说:“我在市局里,接过不少惊险的案子,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这样的伤同样排不上号,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顾骁远说:“我——”
“要是实在想做点什么事情,就把花瓶碎片从袋子里拿出来吧,小心一点,别造成二次破损了。”他用毛巾沾掉溢出的血迹,就没再管了,来到门口换鞋,“除了石膏以外,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顾骁远道:“……没有。”
“外卖会送到门口,我的手机尾号是3957,如果来了你顺便拿一下啊。”
“嗯。”
门被关上,阴冷的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死寂。
顾骁远曾受到过来自他父亲的许多训练,其中就包括有克服幽闭恐惧症的内容,尽管他的情绪没有任何异样,仍旧能够感受到房间里无时无刻都在透露着的一股压抑,那种窒息感在一个人独处时尤其明显。
夏云扬感受不到吗?
还是说他并不在乎这种氛围?
光是从夏云扬一如往常的表现来看,待在这个房间里对于他来说,似乎就跟待在外面一样自在,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反倒显得顾骁远的在意有些奇怪。
是不在乎吧。
顾骁远也不可能去问夏云扬这种私人的事情,不再多想,认真地把花瓶碎片拿出来摆放在桌上。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顾骁远以为是外卖到了,打开一看,原来是夏云扬,两只手都拎得满满当当的。
“门铃响起就开门,一没有询问来者是谁,二没有通过猫眼观察,你这样的行为,可以放到咱们市局的反面教材里了。”夏云扬说完,从一个购物袋里拿出新买的拖鞋拆开,弯腰放在顾骁远面前,“换成这双试试。”
顾骁远穿上去,不多不少刚刚合脚,“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走之前看了一眼你的鞋底。”夏云扬关上门,把石膏粉递到他面前,“这个对不对?”
“对。”顾骁远看了一眼,注意到他手上还有外卖盒子,“你去取餐了?”
“没有。是正好在楼下遇到外卖小哥,就顺便带上来了。”夏云扬把三盒炸鸡和一瓶罐装啤酒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先吃完了再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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