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可眼前正是最要命的大人物,言俏俏却躲不得避不了。
好在帘后安静了一阵,里面的人没有再继续追问。
一片寂静之中,似有寒气袭人,崔公公忽然浑身一个激灵,脑子活络地转动,带笑道:“实在是奴才的疏忽,奴才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里面的人没再说什么,崔公公便知自己做对了,暗暗松一口气。
言俏俏也松了口气,至少不是什么坏事。
可在她以为就要结束时,片刻,男人再次开口,只是话头明显顿了一下:“……你,把手伸出来。”
言俏俏呆了一瞬,想起从前小九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总是这样对她讲。
——“俏俏,把手伸出来。”
虽知帝王是帝王,小九是小九,两个人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存在,言俏俏却仍有些恍惚,摊开手心,伸到侧帘前。
那只手再次撩开侧帘一角,长指拢着两颗金纸包装的糖,想要放进她手里。
似乎是不确定她在哪儿,对方竟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她的手指头。
因为喜爱木雕,言俏俏的手算不上细嫩,指腹覆着薄茧,有时还因此被人取笑。
可对比之下,新帝的手比她还要粗粝,且不像她多少还有一圈软肉,硬邦邦的如同两根铁棍。
言俏俏不敢乱动,眼睁睁看着对方将她每个手指头都捏了一遍。
虽一触即分,但她实在觉得痒,控制不住要合拢手掌,他便提前预料到似的,不容置疑地分开她的手指,揉着女子娇嫩柔软的掌心,将两颗糖放进去。
“吃糖,别哭了。”
言俏俏就好似被烫到一般,飞快握起拳头,藏到身后,一双水光潋滟的眼惊惶地睁着,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崔公公将这一幕都收入眼底,也不敢评价陛下明显放浪的行为,只是暗自心惊。
虽在身边侍奉不久,但他多少清楚,这位新帝眼高于顶,也并非急色之人,如此行为,还真是令人大吃一惊。
他不由多看了言俏俏一眼,默默将其模样牢牢记住。
又殷勤地挑了个宫女出来,要她留下为言俏俏撑伞遮阳。
金玄两色的步辇被重新抬起,宫人与黑甲兵紧紧跟随,浩浩荡荡继续前行。
凉亭中目睹了一切的张俪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草草结束。
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反而颇有耐心、颇为温和,这哪里是传言中嗜血好杀的暴君?
她掐着手心,想明白一事,忽地喜上眉梢。
倘若暴君只是传言有误,那要接近岂不是更容易了?
张俪儿心中顿时被一股欣喜占据,眼神炙热地望着帝王仪仗离去的方向,几乎能预想到日后自己后宫独宠的风光。
…………
步辇之中,梁九溪隐于黑暗之中,距离拉远,再看不见小青梅娇丽可怜的面容。
他眼角眉梢的温和之意慢慢散去,渐渐覆上一层冰霜,再开口,已是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冷漠:“崔适。”
帘外的崔公公立即应声:“奴才在。”
传言中的暴君睁着眼,一片漆黑幽深中尽是沼泽般的阴沉,低哑的声音藏着厌烦与不耐:“朕不喜被人窥视。”
崔公公心里咯噔一下,咽了下口水,才想起方才不远处凉亭内偷看的粉裙女子。
虽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但想到金雍殿内陛下连斩十数人的魄力,便知没有回旋余地。
听着帘后令人生畏的语气,崔公公知晓这才是这位新帝的常态,连忙道:“奴才定尽快处理此事,不教此人再来碍眼。”
梁九溪闭了眼,拇指摩挲着掌中小小的木雕麻雀,想象方才见到的人的模样。
眉、眼、鼻、唇,都与梦中肖想一一相符,雨水滋润的春色,似在眼前。
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
只是分别两年,相隔千里,仅仅一眼,又如何能抒解心底那如杂草疯狂生长的渴望。
只要再等等……
待大局稳定,他必将其藏在身边,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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