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宴卿已淅淅沥沥地疼了一夜,天大亮时,他瞧了瞧身侧的人儿,安静的睡颜总是让他觉得很安宁。
他强撑着起来到院中备了些早饭,又煨上了一碗催产药在房中,以备不时之需。
回房时,她已醒了,坐在床前慢慢地梳着头,她的眼睛看不见,他便扶了她去桌前,其实他们一同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她对房中的一切早都熟悉,他却每每见她行动,总要在身旁小心地护着。
粥喝了没到一半,他便觉得腰腹坠得难受,腹内疼痛一波强似一波,比夜里更加难熬。
“嘶——”他终是没忍住,虽然只是喉间低喘一声,可她双目失明后,听觉便异常灵敏,也放下勺子,“你怎么了?”
“怕是……要生。”他说的及其淡定,双手却紧扣桌沿,慢慢起身朝内室走去。她听到声音,忙去扶他,他一瞬竟有些诧异,成亲三年,她从未体贴过他哪怕一次。她的性子,也如她的名字一样清冷。
他躺在床上望着她绝美的侧颜,虽然眼睛上覆着薄纱,依旧不能减退分毫。他独自忍着腹内一波又一波的剧痛,紧紧攥着她的衣袖,偶有几声shenyin,都在刚刚溢出齿间时,被他强自压了回去。他怕她听了心疼,虽然她根本就不会心疼他。
她就默默地坐在床边,由着他握了自己的手轻轻在腹上打着圈,他看着,忽然眼角就有些湿润。如果,如果他不曾喂了她那碗药,那么,她是可以亲眼见着孩子出生的。不过,他又自嘲地摇摇头,自己如今这副狼狈相,她看不见也好。
她本是邻国来和亲的公主,刚入太子府没几日,大礼还没来得及操办,却撞见太子与当今皇上的宠妃缠绵在一处。
太子杀不得她,只处决了所有见过她的人,又叫自己精通医理的亲弟弟下药毒坏了她的眼睛,一个瞎子,就算把这事说出去,有谁会信呢。
宴卿提着药见到她那日,便后悔了。他曾见过她的,就在她和亲的仪仗刚刚跨过两国交界的时候,他无意朝堂,却热爱药草医理,那日他正随了民间一位老翁去采药,却正碰见这位公主不过下车休息一会儿的功夫,却叫蛇给咬了。他赶忙主动过去处理,却被她的美貌惊呆,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他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她微微一笑道谢的时候,却冰清玉洁得仿佛仙子。
他从未见过这样不染纤尘的笑容,见惯了宫里的浓妆艳抹,就连如今到了适婚的年龄,太后给他挑的那些未出阁的小姐们也是修炼了一幅幅讨好人的皮囊。可她的眼睛里有高傲和不屑,却叫他入了魔。
他打听到他是来和亲的公主,一路求到父皇面前,和亲而已,他如今也是王爷了,太子能给的,他也能给。可父皇就是不允,直到她入了太子府,他在当夜喝的酩酊大醉。
后来太子要他用最毒的药毒坏一个人的双眼,他和太子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前朝后宫争斗,有些事他虽然厌恶,但为了哥哥和母亲的性命,他也不得不做。可进了密室,他才知道是她,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望着那双眼睛由惊恐到绝望再到彻底失去光泽,心里像是被人狠狠用针扎着,细细密密,疼痛难当。
再后来太子顺利登基,他什么都不要,只求带她出宫。她那时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带着她在山清水秀处隐居,调养了一年多,她面色才看着红润起来,但每日也离不开药。他没有告诉她自己是谁,只是叫太子跟她说放她出宫,给她找了个好归宿。
回忆被又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打断,他有些受不住,想要起身去喝那碗催产药,她却主动起身去拿,明明就在外间煨着,她行动不便,却是费了一些时候。
他从她手里端过,苦涩的药味直冲他的鼻尖,他皱了皱眉,仰头喝了下去。
药效很快便起来了,孩子猛然冲入产道,他紧紧抓住腹侧的被子,咬牙痛哼一声。
“呃嗯,阿瑾……阿瑾……”他断断续续地唤着她的名字,来给自己打气,只要生下孩子,他的愿望就要达成了。
他已是满头大汗,控制不住地向下用力,一再挺腹,却毫无进展。
“夫君,若是疼得难受,那我来给你揉揉腰吧,会好受些。”
她刚才唤他什么,夫君?有了孩子后,她对他倒是亲近了些,起码跟她说话,她有时还回应几声,想是孩子生下来,她的心早晚会融化的。
阿瑾暖了暖手,慢慢摸上他的腰胯,找了一会儿位置,然后大力揉按下去。
“啊——呃——”他反手抓着枕头,大口喘息着,腰间似要断了一般,腹内胀痛也更厉害,仿佛孩子要硬生生冲破它。
但孩子果然下得快,只是毫无间隙的疼痛叫他受不住,下唇被咬出了血。随着阿瑾越来越深的按揉,他压制不住地痛哼出来:“嗯呃——阿瑾,啊——”阿瑾只是专心地揉着,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下腹猛然像被一把利刃穿入,他大叫一声,用了一次长力,总算听到了儿啼。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