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楚闫流畅书写的笔尖在纸页上划出一道墨迹。他低着头，听话地点头应道：“我会注意的，谢谢老师。”

肖老师也算是在仅有的几次谈话里摸清了这个学生的性格，老师说什么，他从来不会顶嘴，向来是乖乖听话——但坚决不改。

而且二十岁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这副沉稳冷静的架势的，平时没什么表情，要么就是千篇一律的微笑，问他腺体是不是不舒服，他变着法儿地感谢老师关心，实际上一句有用的话都漏不出来。

肖老师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地摇头离开了。

楚闫若无其事地把今天给自己安排的语言练习题做完，并且谢绝了蓝雨一同回寝的建议。

雌虫宿舍外的小巷曾经给楚闫留下过不好的印象，他此前从未想到，自己也有要利用这个地方的这一天。

雄虫的身影没入小巷后，两道高大的虫影犹豫片刻，也朝着巷口无声贴近。不同于常人行走时多少会发出声响，这两只在雌虫无声无息之间，就接近了他们的目标。

楚闫却好像背后生了眼睛，淡定地转身，正对上两只跟在他身边的雌虫。他虽然一早就猜到对方没有什么恶意，但也不由得微微吃惊。

居然是他之前去训练场找临泽时，遇到的那两只雌虫！

楚闫放下心来，皱眉看向两只在将来的不久很有可能会成为军雌的年轻雌虫，出声质问：“你们这两天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阿尔杰把这个和雄虫对话的机会留给了他的队友派森，尽管派森觉得这并不是个好差事：“请您放心，我们没有任何伤害您的意图。”

楚闫当然明白这一点，否则他也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松就见到这两个身手不凡的雌虫，但他没有就此偃旗息鼓，而是追问道：“我当然不愿意怀疑你们的动机，但是很遗憾，我必须确认自己的安全，毕竟如果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我根本无法反抗。请告诉我，你们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派森不能透露自己的具体任务，咬牙道：“当然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阁下。您最近不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吗？”

楚闫想到自己来到虫星后遇到的各种奇葩事件，稍稍沉默片刻。但也清楚，即使自己是一只会受到较为严密保护的雄虫，也不足以惊动军部或是帝国学院的格外重视。

这代表着他卷进了更大的麻烦里。

“我只想好好学习，考出理想的分数。”楚闫的嗓音暗藏疲惫，“你们如果一定要跟着我，也没什么，但是我衷心希望不会再遇到那些糟心事。”

派森看着小雄虫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动人的眉眼，心跳一阵加速，只觉得自己一见钟情的雄虫阁下是如此可爱而又惹虫心疼，连忙安慰他：“请您放心，守护您是我的使命。”

站在一旁如同背景板的阿尔杰一言难尽地翻了个白眼。

楚闫：“那么临泽也是在忙着处理这件事么？”

他问得极其自然，也没有触及军方的机密。派森只当他担心朋友的安危，毫无怀疑地点头，随后又补充道：“请您安心休息，临队很快就会回来与您相聚。”

楚闫一路沉默地回到寝室，或许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安稳表象下无法平息的波澜。

他只是刻意不去触碰那些东西，并劝慰自己，只要一心学习就足够了，拥有崭新的虫生是上天的恩赐，他要抓住这个弥补过往遗憾最好的机会。

直到现在，他的目标也不曾有丝毫动摇，但他不得不认真思考，在高等遴选考试结束之后呢？他要去从事哪方面的科研工作？他要为怎样的未来而奋斗？

他坦然收下了来自虫族的馈赠，但并没有完全接纳自己必须随之而承担的一切。

楚闫慢慢往前翻看自己和临泽的通讯记录，帝国的动荡不安绝非今日才得以体现，临泽是帝国学院的学生，是他的朋友，也是一名储备军雌。

哪怕他对于星际局势的了解堪称贫瘠，也知道虫族征伐的步履从未停歇，与其针锋相对的，首推以机械文明为核心的自由意志联邦。

他缺乏强健的体魄和出色的战斗意识，他是一个不知精神力为何物的外星来客，所以每逢危险时刻，即使唯一的朋友可能面临险境，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楚闫调出储存在光脑里的科研所招生文件，眼中倒映着屏幕里色彩斑斓的光影。

下一次阶段考的日期，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