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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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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魏然的家庭生活,陆惊蛰刻意让秦设排除在外了。

他不是不想知道那些,但更愿意是温时告诉自己,在某一个黄昏或夜晚,温时突然想要开口倾诉。

终于,陆惊蛰将这份资料看完了,他什么也没有说,就那么放在了一边。

作为助理,秦设尽职尽责地提醒陆惊蛰某些重要消息,比如魏然正在设局让一位对商业活动一窍不通的许太太上套,这种把戏不难,常用来糊弄急于赚钱投资的人。而魏然的手段更狠一点,他做的局是想要让人进去的那种。

这件事本来无关紧要,唯一值得在意的地方在于,这位许太太是温时的母亲。

陆惊蛰半搭着眼帘,想了一小会儿,不可置否地说:“先这样,不用管。”

之后的一个小时,陆惊蛰看完了收购案的初步计划,提出修改方案,交给秦设,通知下面的部门。

秦设离开后,办公室只剩陆惊蛰一个人,他又看到了那份摆在一边的资料。

魏然的事要交给别人办。

陆惊蛰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

晚上的十点钟,陆惊蛰一如往常地推开了门。

他往前走了两步,合上身后的门,听到很轻的“啪嗒”一声。

像是按下开关的声音。

下一秒钟,毫无预兆的,灯亮了。

陆惊蛰怔了怔,大多时候,他都情绪内敛,对发生的事都有所预料,波澜不惊,但是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外。

陆惊蛰微微抬头,平视前方,温时站在不远处,床和书桌中间的位置,也是吊灯的正下方。

冰冷的白光倾泻而下,将温时整个人都照亮了,影子突兀地落在他的脚边,很孤单伶仃一般。他长得真的很好看,眉眼秀美,下巴微尖,莫名显得脆弱,好像很容易被伤害。

梦境是很隐秘脆弱的东西,一旦见到过强的光亮就会被点燃,烧得灰飞烟灭。

陆惊蛰没有再靠近,就这么沉默地注视着温时。

他穿着一身灰蓝的家居服,肤色是近乎不见天日的苍白,头发乌黑,浑身上下的色调寡淡,所以眼角红的格外明显。

像是哭过了。

其实温时的性格不算软弱,比普通人坚强很多,擅长忍耐。陆惊蛰也没见过几次。除了过于激烈的治疗行为外,温时没有哭过。即使他遭遇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事,对陆惊蛰倾诉童年时的母亲和少年时的私奔对象,只是很沉静的哀伤,好像一切都已经过去,是不能挽回的逝水。

母亲、丈夫、支离破碎的家庭都不能再让温时哭泣了。

让温时流泪的人是陆惊蛰。

房间布置单调,和宠物房的温馨截然不同,来到这里时,温时不想在这里留下任何私人痕迹。他把自己当做是医疗器具,房间是安放他的消毒柜,方便使用即可,他也想暂时失去作为人类的感官和羞耻心,这样就可以远离痛苦。

但这是无法做到的事,他是一个活着的人。

所以失去理智,对陆惊蛰产生了难以言喻、不能明述的感情,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将隔壁房间装扮成猫的窝。

温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为了适应刺眼的灯光,浓密的睫毛低下又抬起,需要耗费漫长的一段时间,然后看清了站在几步开外的陆惊蛰。

温时看得很理所当然,无需再遮掩躲避,没有那个必要了。

陆惊蛰的身材高大,比温时高小半个头,有一张很英俊的脸,高鼻薄唇,轮廓很深,看一次就不会忘,和在夜间隧道昏黄灯光映照下的一眼又有些许不同。

他们从未在这样明亮的场合见面,这是第一次,所以温时也看到了他身上冷淡的气质,混合着不易察觉的高傲。

陆惊蛰可以用理智克制本能,抵御信息素紊乱的刺激,身后有很多人追随信服,他能举重若轻解决所有麻烦事,也是购买温时的人。

黑暗蒙蔽了温时的双眼,让他之前看不到这些。

房间里安静极了。

陆惊蛰叫他的名字:“温时……”

很少见的,陆惊蛰也会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时很慢、很慢地说:“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

陆惊蛰愣住了。

温时就站在那里,距离陆惊蛰不远也不近的地方。他半垂着眼,睫毛上抖落了一圈弧光,神情倦怠,没有怨恨或痛苦,平静至极,他只是太累了。

温时是一个碎掉的人,他完全地、不加遮掩的、纤毫毕露地将自己的全部展现在了陆惊蛰的面前。

那是只有灯亮了才能发现的事实。

陆惊蛰看到碎裂的痕迹,也看到碎片边缘那些看似锋利会割破别人的棱角,实际上温时不会伤害别人,他一碰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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