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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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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欣然将头埋于自己的双肘间,素白小手抠紧地砖,语气坚定而无畏:“奴愿意为玉儿去死。”

话刚落音,被绑在长凳上的玉儿边哭边喊:“姑娘……姑娘,你别这样……奴婢不要你死……”

立于晨风里的楚哲一声轻笑,抬眸看了眼天边的朝阳:“姜欣然呀姜欣然,你可是本世子花百两银子买来的人,眼前这个丫鬟不过值二两银子,你却甘愿为她去死,当真是自轻自贱呀。”

他第一次对她直呼其名,带着几分鄙夷,还带着几分不可侵犯的架势。

姜欣然抬起头来,狠狠盯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俊美男人,芙蓉面上浮起一抹不屑,一字一顿回道:“奴看到的是人命,世子看到的却是银子。”

楚哲闻言蹲下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颌:“你在嘲讽本世子?”

四目相对,他看她,她也在看他。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无畏而不屈,幽黑的杏眼里满溢着坦然与坚定:“奴没有,奴只是实话实说。”

“她不过就是个婢子,犯错了,罚她,不该吗?”他咬着牙问。

姜欣然的下颌被他掐得发痛,但仍迎视着他,句句见血:“她今日不过是想给这座宅子增加点色彩,多摆了两盆花草而已,她就要为此丢掉性命,该吗?是,在世子眼里她确实命如草芥不名一文,但在奴眼里,她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是在困境里互相扶持的家人,她出身寒微,奴也是,但我们也是人,抛开身份与家世,我们与世子一样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世子为何要这般生杀予夺?”

说到激动处,她眸中闪出泪光,天边的朝阳映进来,被剪成片片碎影。

他好似被她带泪的眼神烫伤了一般,移开视线,松开了她的下巴,站起身来:“奴就是奴,没道理可讲,你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言语虽狠,语气却变软了。

姜欣然的下颌现出两道红红的指印,眸中的神色却依然无畏:“今日不管世子如何处罚玉儿,奴都愿代她受过。”

楚哲一听她还在口口声声说代人受过的话,本来消下去的火气又涌上来,绷着面色:“你当真不惧死?”

“奴惧死。”她抬头瞪着他:“但这世道,有些人、有些事总比自家性命更重要。”

楚哲气得面色发白,背本来就痛,被这么一气,更痛了,他微微勾起身子,目光森冷地盯着她:“好,既然你们不惜命,那我便成全你们。”

一旁的邹伯眼见着世子没了台阶,生怕闹出人命来,赶忙上前打岔:“世子,刚刚侯府的孙姑姑来过,给您拿了些伤药,又问了您的伤情,还特意……代老夫人向姨娘问好,世子若真狠狠处罚了姨娘,老夫人那里……一时要如何交代?”

楚哲稳住心神,沉默了一瞬,转身就往屋内走,走了几步后又回头,沉声吩咐:“让她们在门前跪着,一直跪到天黑。”说完转身进了屋内。

邹伯松了口气,“好的,世子。”

姜欣然也松了口气,忙起身去看玉儿,丁秋生也搭把手,将哭成泪人的玉儿从长凳上解下来。

主仆二人好一番互相安慰。

邹伯长长一叹,又咧嘴一笑:“总算不用丢命了,跪就跪吧。”

“今日多谢邹伯了。”姜欣然朝邹伯恭敬地行了一礼。

“哟,老奴哪受得住姨娘的礼。”邹伯上前虚扶了一把,“今日一闹,姨娘该知道世子的脾性了,往后尽量别与世子硬碰硬,免得惹他不开心,姨娘自己也跟着遭罪。”

“我知道了邹伯。”

“其实世子人是不坏的,就是性子倔了些、冷了些,他也一向……不喜女奴,你看咱们这宅子也不算小了,却是连个伺侯的婢女也没买,原先世子在怡安院时也是不准婢女拢身的,当时还有个婢女对世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硬是被活活杖毙了。”

姜欣然听得心头涌出一阵寒意:“世子为何不喜女奴?”

邹伯叹了口气,“老奴也不全然知晓详情,只能言尽于此了。”说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直未出声的丁秋生朝正房门口瞄了两眼,上前向姜欣然拱了拱拳:“姨娘,您与玉儿姑娘还是赶紧跪着吧,以免再惹怒世子。”

“好的,多谢秋生提醒。”姜欣然拉过玉儿,并排跪在了正房门口的空地上。

两人就这么从早上一直跪到了午后,秋日的太阳虽已不似夏日那般毒辣,却也是异常晒人,两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耷着脑袋,汗涔涔的。

玉儿看了眼自家主子,心疼得很:“今日都怪奴婢自作主张,竟想着在宅子里摆什么花草,弄得连累了姑娘,奴婢该死。”说完就开始扇自己耳光。

姜欣然一把拉住她:“你不用自责,不就是罚跪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李子口出来的人还怕吃这点儿苦?”说着朝头顶的太阳瞟了一眼,微微一笑:“你看,大半天都过去了,再跪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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