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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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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俦又去了趟西坊十三市,取自己在铁匠铺定做的那柄剑。

剑身约莫长一尺六寸,剑身薄而狭长,裴俦拿在手里掂了掂,还算轻巧。

不过,这是柄硬剑。

张大瞧出裴俦眸中失落之意,道:“您说的那种剑,小老儿也只是听说过。公子想必也知道,在这皇城之中要想铸出那样的剑,除了那里头……别人,怕是都没这本事咯。”

他说的自然是皇家御用的铸剑师。

裴俦却知道,哪怕是他们,也铸不出另一把灵钧。

他收起剑,又摸出两枚银锭,道:“多谢张老板。”

张大笑盈盈地收了,道:“欢迎下次再来啊!”

曹子华近来又研究了些新的吃食,在饭桌上死命地往裴俦碗里塞,怎么拦都拦不住。

裴俦哭笑不得。

曹子华瞧着自家小裴大人那副瘦弱的身板,叹了口气,拿起公筷,又往裴俦碗里添了块肥硕的五花肉。

“大人你多吃点,到了那边就没得吃了。”说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裴俦纳闷了,没听说剑门闹灾荒啊?

曹子展黑了脸,道:“大人您不用理他!这小子不知道从谁那里听来的,说什么蜀中乃穷山恶水之地,担心您调任过去之后吃得不好,就整日里琢磨着让您现在多吃些,说是,说是记记味道!”

最后那句话说完,曹子展脸先红了红。

裴俦哈哈笑出了声。

这对活宝,还是有些不舍的。以后就没有两只雀儿在耳边叽叽喳喳喽。

张衡水也跟着笑,默默吃菜,内阁朝政这些烦心事一概不提。

他只想在最后这几日,同自家学生闲话家常,过好平凡人的日子。

是夜月明星稀,裴俦照样遣走了仆人,在院子里练起武来。

他要试剑。

裴俦抽出长剑,双指在上面缓缓划过。

他先天不足,于武道上极难达到巅峰,所使兵器宜以轻巧便利为主。

是以他前世不常使这样的硬剑,除了有一次身陷险境,手边没有称手的兵器,用过一回别人的重剑外,其余时候灵钧是绝不离身的。

裴俦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一个起手式一剑掠出,手腕微转,身随意动,一起一落间,那剑锋便在黑夜里刺出些银白来。

风止而势不止,沉默内敛的“小裴大人”,终于在此时毫无遮掩地释放出那股独属于裴俦的锐利锋芒。

或是仰身往后,几乎贴着地面地弯下腰,或是双脚迈开呈攻守之势,剑锋收自身后,倏而刺出。

最后一式,裴俦脚尖一踢旁边石台,借力在空中侧翻几下,那蓄出的劲凝于剑身,出剑时,便将院里的一棵矮树拦腰截断!

裴俦耳朵忽地动了动,迅速收起剑,霍然抬头。

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耳力极好,方才分明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动静。

月已至中天,月光下的一切似乎都无处躲藏。

裴俦细细瞧着四周,放缓了呼吸,去听目下有无其他的呼吸声。

良久,裴俦方收剑入鞘,回了卧房。

回卧房后,还特意给门留了道缝隙,熄了灯,躲在门后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之后,方才歇下。

此时挂在隔壁府邸高处房梁下的两人,终于悄无声息地落了下去,等跑出两条街了,两人才敢大口呼吸。

“你看见了吧!看见了吧!我就说这小子绝对有问题!”秦十六才把气儿喘匀了,就压低了声音,连珠炮一般地吼出来。

“我没瞎!”秦四比他淡定许多,不过亦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他这身武功,这警觉性,这番心计!这是裴小山那个弱鸡能有的?该不是哪家的奸细套了身裴小山的皮,在背地里谋划什么吧?”

秦十六见他不回答,急道:“咱们得赶紧上报主子!”

秦四咬咬牙,道:“回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俦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盯着他。

是谁?秦焱?还是寇仲文?

裴俦只得愈发小心,不再大喇喇在院子里试剑了,每日在礼部与郎中府之间来回,两点一线,不想再出岔子。

裴俦后来又去见了裴旺,他亲眼所见,那秦焱当日确实去过太师府,等裴俦问细节时,裴旺却神色飘忽古怪,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我瞧那秦将军不像是凶手,他甚至有些……”

裴俦奇道:“有些什么?”

裴旺却涨红了脸,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了。

他在太师府中的一干旧物都被抬到了郎中府,裴俦从里头翻出几盒方山银豪,送给了张衡水,也劳烦他在自己离开后,将另外几盒交给寇衍。

张衡水虽觉得奇怪,倒也没多问。

他将茶收了,吩咐曹子展收好,又观裴俦神色,似有心事。

“小山,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炉上的茶冒起了热气,裴俦提起那壶,往那紫砂盏里斟了茶,又双手端给张衡水。

“日前逢一老友,交予我一封信,说出来怕老师笑话,学生竟不敢……不敢展开一观,弃不得还不得,徒增忧愁。”

“你在畏惧什么呢?”张衡水半阖着眸,姿态闲逸,他道:“过去?将来?”

裴俦震了震。

他语速极慢,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将来的尚未到来,小山,无需畏惧。”

说罢便靠在榻上睡着了。裴俦起身,拿过一层薄毯给他披上。

裴俦在厚厚雪堆上踩过,足迹很快便被大雪掩盖。

行至亭中,摘下大氅帽子,随即拿出了他一直揣在怀里的东西。

他摩挲着那天青色锦囊半晌,还是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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