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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一定是和她杠上了,孙雪鸢想。

她前几日夜里曾犹豫过的事,此时又再次摆在她面前要她选:要他自生自灭丢掉小命,或是,救这个冤家回家。

他微弱的□□渐渐听不见了,孙雪鸢站在夜色里像前世许多时刻一样茫然。

孙雪鸢蹲下身子,瞧蜷缩成一团的周正。那个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此刻弯曲不已。

周正的脸上是血,头发乱糟糟的,呼吸声厚重,像喘不动气似的。她的视线下移,他躺着的那块儿边边洇出一滩黑黑的液体。

她意识到,周正背上刚长住的伤口,崩了。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那个问题还是盘桓在孙雪鸢心头:要带他回家吗?他可能会杀死自己。现在走掉,就是杀了他。

重生归来,血刃仇人,多痛快的事,可是孙雪鸢高兴不起来。她醒来有六七日了,前世种种,越发变成一团模糊的梦。

也许,就是一团模糊的梦呢?孙雪鸢想。

幽深纵长的巷子漆黑无灯,外面街上人行丛丛。她像是定格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她的眉才舒展开,像是下定了主意,孙雪鸢拉起地上的周正,有些沉,有些拉不动。

她此刻决绝又坚定,带他回家。

他前世的债,这两次生死之劫就算报过仇了。

旧伤新伤相叠,谁也无法说清,她救他回去,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若他生,她便敬而远之。若他死,那便是前世的杀孽,要他此生来还,是他应得的。

她在餐馆等了许久,又在此处浪费了许久。

等她跑出来想找个人帮忙,街上的店铺都打烊了……

她又跑回去,肯定不能把他丢在这里回去搬救兵,要是腥味吸引了路上的野狗,再看到可能骨头都啃光了。

不成。

她弯下腰,极吃力地试图把周正拉起来,拉到一半,孙雪鸢就没力气了。

孙雪鸢常年吃药,身体都是虚的,这点子力气已经是极限。

她站起来气喘吁吁,用脚踢踢一旁的周正,周正像一滩死肉,毫无动静。

孙雪鸢环顾四周,一间一间的小房子被隔开,杂物散乱地摆在青墙前,远处地面坑洼不平,有的地方亮着有的地方暗。

近日多雨,浅坑蓄的水还未完全蒸发。她跑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衫,将衣服打湿,然后捧着跑到周正跟前。

冷水扑面,将周正激了一激,他的睫毛轻颤,慢慢睁开。

孙雪鸢长出一口气:“喂,醒了就回家,我拉不动你,自己使劲儿。”

少女蹲在周正身前,双臂使力搂起他沉在地上的上半身,然后钻到一旁,让他的胳膊能搭到她的肩颈上。

“嗯……”孙雪鸢一边使力,一边催促,“你用力啊!”

周正屈膝用力,试了几次都无法站起来。

“你把重力压在我身上,靠着我起。”周正犹豫片刻,照做了。

到底是男子,身子骨架比小姑娘沉,高高的个子看起来瘦,压在身上却这般吃力。

周正站了会儿,好像缓过来一些,他迈出脚步,借力孙雪鸢一步一步往前走。

孙雪鸢的酒意彻底散了,她吃力地驾着周正,嘴里嘟囔着周正听不懂的话:“我也算对你有救命之恩了,嗯……”她稳住无法自撑的周正,“你日后不报恩就罢了,敢起杀心,老天都会把你收走。”

周正迷迷糊糊看着少女,月光下,她的脸上也沾了血污,此时正用尽全力把他往家带,他不知所云,但还是模模糊糊应了声:“嗯。”

李郎中最近忙极了,以前只要忙孙雪鸢就行了,最近倒好,去临湘别院比去湘水院都勤。

他坐在周正床边,给再次崩开的伤口上药。

“要是这么作,十条命老朽都救不过来!作吧,继续作吧,嗐!”

湘水院,同样有个喋喋不休的人。

“你是贼心不死,又来一次?”

孙雪鸢满身疲累,不想搭话,她现在骨头架都要散掉了。路上全身蓄起的劲儿此刻挨着床,全部泄下,在老爹的唠叨声中,孙雪鸢睡了过去。

孙贤徵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去了临湘别院。

方方正正的屋子里,少年腿上绑了白布条,背上也斜着绑了白布条,背上的血旧伤复发,血透到白布上。

孙贤徵和李郎中站在一处,长吁短叹:“现在的年轻人啊。”

周正在鬼门关转了一遭,几日与阎王爷搏斗之时,孙雪鸢也狠狠地发起了高烧,几日不醒,李郎中愁眉不展,垂下的白胡子撸走好几根。

“身子骨本来就弱,淋了雨没养过来,又使了大力……这次可重了,且得养一阵子。”

孙贤徵和李郎中再次复刻了前几日周正房里的画面,两个大男人站在一处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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