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哄(1 / 2)
距离瞬间拉远,程煜垂眸看了眼大概还能坐下两个人的长凳,林欢颜身姿板正地坐在最边上,浑身写着我俩不熟。
她抗拒的姿态实在太过明显,程煜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心里不解,他双手松散地搭在膝上,偏头看她。
身旁的视线灼热,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林欢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僵着着没开口。
她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开口说话。
嘴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郁,想必是又出了些血,只要张口,定能看见她嘴里染血的棉球,想了想那个画面,林欢颜越发紧地闭上嘴巴。
能不能快点消失?
程煜不知道林欢颜心里那点别扭的想法,坐着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不会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后,他站起身。
林欢颜一直垂着头看地板,视线里,程煜那张脸在眼前猝然放大。
她吓了一跳,捂着嘴往后退了退。
他长得高,蹲下后视线刚好与她平齐,林欢颜可以看见他长又密的睫毛,再往下是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唇抿着,绷成一条线,他不笑时疏离感很重,偏生笑起来又是如沐春风的模样。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她无声睁大双眼,嘴唇紧抿着,一言不发地回视他。
“怎么了,见到人都不叫了?”他放低音量和她说话。
林欢颜眼神躲闪,仍旧没开口。
她这样子实在是陌生,程煜心想他们已经生疏到这个地步了?上次好歹还叫了他一声师兄,这次直接什么不叫了。
心里有些憋闷,偏又拿她没办法,他好脾气地再次开口:“拔完牙了?”
林欢颜点点头,下一瞬突然意识到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拔牙了,又无声地睁大眼睛。
程煜蹲在她身前,也不遮掩,解释:“上次问你怎么了,你不肯告诉我,我只好自己自作主张去问了,欢颜会怪我吗?”
他居然专程去问了自己的情况,林欢颜心里不可抑制地又涌上点欢喜,那点欢喜没持续多久,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份心思不太合适,又抑制住了。
即使心里已经百转千回思考了许多问题,但林欢颜面上依旧沉静,多亏了这些年的工作经历,她遇事比从前镇定多了。
她还是不说话,程煜只能自己给自己找梯子下,问她:“拔牙太痛了,所以不想跟我说话?”
这次林欢颜转了转眼睛,极为缓慢地点了点头。
程煜抬手,安抚性地抹了把她的头发,掌心下的发丝柔软蓬松,林欢颜像只委屈的兔子,眼眶微微泛红。
他轻哄:“委屈小林了。”
人有时候挺矫情的,无人看穿自己的脆弱时仍可以假装坚强,但只要有一个人看穿,委屈便会加倍。
一声小林瞬间将林欢颜拉回从前,所有的心理防线击垮,她无法再伪装,眼泪猝不及防地砸落。
只一瞬,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迅速仰头,忍住泪意。
林欢颜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这些年光长年纪没长心智,他随口一句安慰她就忍不住想哭,曾经在心里发过的誓也瞬间被抛诸脑后。
她的状况自然没逃过程煜的眼睛,他紧张地将手伸入口袋,试图从里面找出张纸巾给她擦擦眼泪,只是纸巾没有,他只摸到个口罩。
程煜:“……”
林欢颜注意到了他摸索的动作,憋着口气,闷声闷气地说:“我没哭。”
她突然开口,程煜在口袋里摸索的手顿住,很配合:“好,没哭。”
林欢颜说完这话就没再开口,只是红着一双眼睛,视线落在他的身后。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真这么痛?我记得拔牙会打麻醉的啊。”
“很痛。”但不是拔牙痛。
程煜依旧半蹲着看她,走廊风大,微微吹起她散落在脸颊边的长发,褪去婴儿肥后下巴尖尖的,感觉风一吹就能将人吹走。
他默不作声地站起身。
林欢颜以为他终于受不住她的冷漠要走了,心里松了口气,同时苦涩又涌上心头。
也是,他好心来看她,她却对人家爱答不理的,他受不了离开是正常的,只是心里又隐隐期盼,期盼着他可以多留下一会儿。
下一瞬,带着体温的外套落下,她不可置信地抬头。
秋日的阳光温和,程煜背着光站着,身姿挺拔如修竹,日光在他的肩头洒下一片暖黄。
他伸着手将白大褂妥贴穿好,而后弯着腰伸手拢了拢搭在她肩上的衣服。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门了,现在天冷了,不要贪凉,出门多穿点,不然又要感冒了。”
他凑得极近,说话间气息拂在她的头顶,她刚才已经降到冰点的心又瞬间回暖,心里酸酸涩涩的,像是被浸泡在柠檬水里。
心里矛盾至极,希望他可以快点离开,可是意识到他可能要离开了她又觉得失落。
林欢颜搞不懂自己究竟要什么,面对程煜,她好像永远都找不到平衡点。
心里两种想法跟拔河一样互相拉扯着,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往后缩了缩,避开他的手,瓮声瓮气地说:“不会的。”
她才没那么娇弱。
“是吗?我怎么记得有个人好像经常感冒发烧来着。”说着,他重新在她身边坐下,这次林欢颜没再往旁边撤。
她含着棉球,口齿不清地反驳:“那是以前。”
“欢颜现在体质变好了吗?”
“嗯。”
“那也还是要注意,我可不想经常在医院见到你。”
这句话自动被大脑曲解成他不太想见到她。
林欢颜瞬间坐直身子,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程医生这么空闲吗?你不用去接诊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