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那晚上被吓得一直哭,一直哭。
后来她逃了出去,天灰蒙蒙的还没亮,她一时没看清路,掉进了冰寒刺骨的河水里。
幸好那次被路燚救起。
自此以后,梁嬿畏寒怕黑,即便是睡觉,寝屋中也要留几盏烛灯。
梁嬿心悸,攥住被子的掌心全是冷汗,背脊也是冷汗涔涔。
月光昏暗,她慌不跌下床,却跌落在床榻边。
无助的恐慌感如这浓稠的黑夜一样,又像一只冰寒的大掌把她紧紧裹住,梁嬿喘不过气来。
十七是让梁嬿睡木榻的,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念她是女子,便好心怜惜一次,把床让给她睡。
他素来睡眠浅,听见床边有动静时就睁了眼。
十七原本是不想管梁嬿的,但听见“咚”的清脆的跌倒声和细碎的哭泣声后,他失了神,拿起榻边的外衫批上,鬼使神差去了床边。
月光皎洁,可在绸黑的屋子中也压住黑暗。
梁嬿批头散发坐于地上,抱膝将自己缩起,小小的一团靠在床边,高贵端庄的模样不复存在。
“那个……不就是敲晕你了么,至于”
十七立在床边,喉间的“哭么”两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见地上坐着的梁嬿从膝间抬起头。
月光中,女子双眸含泪,怯生生望着他。
“站住!不准过来!”
梁嬿警惕看着逐渐靠近的十七,发颤的哭腔一边呵斥他,一边往后缩,颤抖的指尖指向十七,警告他不要过来。
十七蹙眉,忽觉梁嬿情绪不对,忙点了床头的烛灯。
蜡烛昏黄,驱走黑暗,一向骄傲的梁嬿埋头膝间,纤薄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昂首的白鹄一时间变成了只可怜的白兔。
十七心中莫名闷闷的。
他蹲在梁嬿身边,道:“不就是敲晕你么,大不了让你敲回来。”
梁嬿察觉他靠近,想起小时候被人贩绑架,她害怕地下意识往后退,奈何身后是床榻,就在此时,十七伸出手臂。
“行行行,给你打。”十七说道。
一滴晶莹的泪,砸在十七手背。
滚烫。
那双摄人心魂的狐狸眼染上一层雾蒙蒙的水雾,眸中满是惊恐不安。
十七怔住,心跟着颤了颤。
“点蜡烛!”梁嬿揪着膝间衣裙,急切道。
两行清泪挂在面颊,晶莹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在烛火映照下楚楚可怜。
宛如林间受惊的小鹿。
十七听出她哭腔中带着颤抖,再结合她的话,便猜到梁嬿恐是怕黑。
十七起身,将屋中所有烛火都点燃。
但与梁嬿寝屋中通明的烛火相比,略显昏暗。
十七再回身时,只见梁嬿又将头埋在膝间,小小一团缩着身子,好不可怜。
烛火摇曳,倒没听见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在原地顿了顿,十七过去抱起梁嬿。
盈盈腰肢,细软。
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十七不禁愣了片刻。
梁嬿攥住十七衣领,惊慌的眸子撞入十七眼眸,那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起,原本娇艳的面颊如瓷娃娃般白皙。
脆弱。
她正欲张口,十七先一步道:“带你回屋。”
梁嬿恍惚,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十七抱上床榻。
秋月在外面守夜,她见寝屋门关着,屋中是往常梁嬿睡时留的一盏烛灯,她便以为梁嬿已经歇下,直到隔壁房间门打开,瞧见十七抱着梁嬿出来……
九层鎏金烛台即刻点满蜡烛,一室通明,驱散了无尽的黑暗。
梁嬿渐渐缓了过来,不动声色将玉足藏进裙底,适才她惊慌下床,连鞋也来不及穿。
细微的举动落入十七眼中,他拉过薄被盖在梁嬿身上,道:“以后,别来招惹我。”
——自作自受。
十七转身欲走,梁嬿拉住他衣袖。
十七回头,不解看她一眼。
梁嬿警告道:“今晚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若非面颊还有泪痕,光听这威胁的语气,十七都快忘了适才在床榻边哭得可怜的姑娘是谁。
十七转身,一寸一寸靠近床榻,俯身下去,又在距离梁嬿面颊一掌之隔时顿住。
湿漉漉的乌睫轻轻颤动。
十七唇角扬起,低声故意逗她道:“不准说什么?长公主哭了,还是长公主怕黑?”
哭过的眼睛微红,梁嬿恼他,“都不准说!”
“早些休息。”
十七笑了笑,扔下一句转身离开,看见屋中九层鎏金烛台上满是点燃的蜡烛时,有些意外。
小骗子竟如此怕黑?
回到屋中,十七才发现床榻边掉落一支鎏金发钗。
是梁嬿惊恐下掉落的。
十七收下发钗,不自觉笑了笑,“小骗子,受惊害怕的模样还挺可爱。”
他不禁好奇,究竟经历了何种事情,才让梁嬿变成了哭哭啼啼又害怕的模样。
她让他不说,他就闭口不提么?
他偏要反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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