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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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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罢。”

大锦的丞相虽有协助理政之能,但平日里常要处理的,是尚书省六位尚书的事儿。

宫映亭寻思着,这上任四天,先没了两个前朝尚书,一个刑部,一个工部,两个顶重要的主官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帝不但不着急,连过问都免了,倒是直接标了价,卖官鬻爵。

于情于理,宫映亭对东孝文这人早有耳闻,他能做出卖官鬻爵的事儿不稀奇,稀奇的是朝廷重臣失踪他既不找,也不发丧,反而暗售尚书之位。

故此皇帝的诏书乍一看离谱,但细想想又不离谱。

这事儿没皇帝插手,大抵是做不成的。

宫映亭攥着的手炉还很烫,脑海里一下儿就浮现那猛烧炭火的炉子,他恨不能把皇帝也塞进去一同烧了,烧不化的白骨再碾成灰——

卖官鬻爵,就是朝政倾覆的开始,终将致使民不聊生,饿殍遍地,亡国之日近在眼前。

哪有观政台尚且没坐热乎,国就要亡了的道理。

摆在宫映亭眼前的路有两条:其一,和他亲爹一样,克扣下级官员钱财,让自己府库里头富可敌国,方可告老身退。

其二,就是在朝中结党,发展宫党势力,伺机而动,终有一日能让皇帝滚蛋。

让皇帝滚蛋?

宫映亭:?

他心说,这凡事儿就不能有个和缓,谋个后路也非要一眼望到头,才正经当了一天丞相,私下就鼓捣起登基大业了。

宫映亭服了。

罢了,宫映亭将暖炉搁在桌儿上,想道,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不能走宫原朔的老路。

他思来想去,不走宫原朔的老路,那岂不是,又只剩下了第二条路了?

宫映亭:??

人有自知之明,宫映亭知道自己是喂不饱的狼,但说谋权篡位还为时过早。

他还真没那么想当皇帝。

“宫丞相,卑职来了。”

林清寒的话儿,一下将宫映亭的思绪打断。

“您这是怎么了,”林清寒看他一脸苦大仇深,担忧道,“腹中又难受了么?”

“没有。”

宫映亭几乎忘了自己当时为何要找林清寒。

“本相初次为官,不大了解朝廷之中的事儿,尤其是诸位大员的脾气秉性,特请林尚书前来,与本相详说。”

林清寒听明白了,宫映亭问的不是朝廷里头的事儿,问的是诸位大员的党羽之事。

“啊,文官这儿参知政事赵大人与西厂提督意气相投,钦天监监正陶灵浸常给李尚书辅政,与刑部衙门有瓜葛的,当属大理寺卿谢书何,也是与赵大人话更投机些。”

宫映亭听着,微微点头。

文官说的差不多,该捯饬武官了:

“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陆将军,他常年在外,不经常回朝廷,若他回了,宫大人尚可自己定夺。锦衣卫大指挥使姚青,向来不与西厂的太监说话儿,但跟东厂提督有说有笑的,兵部尚书冯肆章,大抵是与赵大人更亲近的。”

“噢,还有位都指挥使,霍将军,他是陆将军麾下大将,也是常年在外,回朝觐见之时,宫大人可自己定夺。”

宫映亭本有一白玉菩提的手串,方听这林清寒说话时,他正在拿手里盘玩,说到此处,他忽然猛地将珠子攥在自己手心儿里:

“宫原朔,平时与谁亲近?”

林清寒道:“回丞相大人的话,与赵大人亲近。”

他刻意问宫原朔,也是林清寒意料之内的。

“嗯,有劳林尚书了。”

宫映亭心里有数了,林尚书跟李尚书划归自己的党羽,同着钦天监陶灵浸,阉党聂嵩岳。另一面儿的赵党之下竟有握实权兵部尚书,不可掉以轻心。

远在边邑的两位将军,也教宫映亭动了心思,既然林清寒没明说,即是将那二人划为任何党羽之内,都是有些难度的。

“对了,宫丞相,您这刑部的主官已经暂定,可里头还有个右侍郎,叫周之其,您看,这人怎么办?”

“此人如何?”

“忠心耿耿,一身正气的,协助老尚书破了许多惊天大案。”

林清寒如实说道。

“这人一身正气,眼里不揉沙子,是顶好的事,那也得分时候儿。在此世道之内,就有失偏颇。”

宫映亭闻言,为难起来。

“留下罢,本相不留他,他早晚会横死于这个世道里头。”

正当林清寒以为宫映亭终于悲天悯人之时,他忽而冷笑一阵:

“望此人识时务,改了心思为本相所用,要执迷不悟,他一定会后悔留在本相这儿。”

“因为死在别人手里,尚且还能给他留下全尸。”

林清寒:“是,是,卑职找日子与他说说,丞相放心就是了。”

“你去罢,有些事儿,本相还得自己想会子。”

林清寒一走,宫映亭扶着额头沉思:

这一上来,散落的棋子儿就有点多,得摆出绝杀之势,层层绞杀,先灭西厂,再灭赵党。

那东厂

东厂是看着面儿上听话,里子不一定在盘算什么。

若终有一日,教宫映亭看出东厂的苗头不对,那聂嵩岳也是非死不可。

宫映亭再度将珠子攥进手心儿里——

不对,这聂嵩岳不对,似是有事儿瞒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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