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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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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着除夕近了,这些日子,自皇帝的咳疾开始,到如今是越来越重。

尽管快到了大年节,皇帝仍是带病坚持上朝,时常是在朝廷上咳出血来,一刻也舍不得歇息。

此人为帝,看着是勤于朝政,克己为民,国库的钱粮是对着百姓大开,却一再苛减俸禄,勒紧了朝廷官员的裤腰带。

皇帝虽在百姓之中的口碑甚好,但因为俸禄的事儿,也是将手下官员得罪了个遍。

这些个事儿,都让东厂提督聂嵩岳看在眼里,也寻思在心里。

伺候皇帝许久的聂嵩岳对皇帝的私事儿知道的不少,也包括国库钱粮这些顶机密的事儿。

其实大锦的国库从不亏空,皇帝本没必要勒紧百官的裤腰带,每回教聂嵩岳拟旨之时,总要添油加醋的说:平常的赈济少了,是因为百官俸禄要的太多,如今朕减了百官的款子,你们拿去,补贴家用倒是很够了。

不知情的百姓听了圣旨,辱骂百官,高捧皇帝,日日如此。

其实这多出来的银子,也都让皇帝拿去挥霍了——这也算是为自己的奢侈用度找了个讲得通的托辞。

虽是自己骗自己,但皇帝既挥霍了银子,又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得了这样儿的结果,他也觉得十分快意。

久而久之,他倒信了自己编的谎,真的以为自己是绝世明君,觉得百官无用,只他一人独尊,将治国理政的功劳都归于自己。

这皇帝比宫映亭的外祖父——就那宫原朔的老丈人,差的很远了,但也是有些能耐的,可惜,这十八年败坏的不光是他自己的威望,还有他祖上定下的,严明清廉的祖训。

当政十八年,皇帝因此变得不可一世,手下臣子也从百依百顺,变得怒不可遏。

早先还好,知道要脸要面儿,只是冷嘲百官几句。到了这些年子,皇帝对自己编造的梦境深信不疑,上朝便先指着百官鼻子破口大骂:百官误朕,大可以将你们一一罢黜!这王朝只有朕,又有何不可。

百官说他该死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此人暴戾,乖张,大肆挥霍国库,苛对满朝文武,使前朝开国功臣及先帝钦点的顾命大臣处境艰难,饱受流言之苦。

聂嵩岳都觉着,皇帝能当政十八年,真是群臣对他莫大的恩典。

话虽如此,皇帝不会无缘无故的变成这样儿,他素来身子健壮,更何况平日里照顾皇帝更多些的胡西海,这几天儿不见人影了,也教聂嵩岳觉得大事不妙。

大抵是有人对皇帝起了杀心,事起突然,东厂已经没时间再彻查此事,只得是先自保为上。

聂嵩岳寻思着,想弄死皇帝的这帮人,怕不是也想顺便除掉自己。

堂堂东厂提督,遇事被蒙在鼓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已经够颜面扫地了,要是再遭了胡西海的暗算丧命,真是死不瞑目。

聂嵩岳当即便做了决断,朝中结党丛生,此前只有去找姚青一条路,也只有姚青,尚且靠得住。

“来福,”聂嵩岳站假山边儿上,招呼自己的贴身太监,“跟咱家去一趟锦衣卫衙门。”

“好嘞。”

来福听着主子招呼自己的时候儿,正在蹲在御花园的花池子里拾掇碎叶子,这么着他也不干了,把捡起来的叶子扔回去,抬腿就走。

“哎?一会子皇帝处置你,咱家可不管,你被凌迟,咱家还要炙烤你几片肉吃。”

聂嵩岳看来福把叶子扔回花池子,气乐了。

“没事儿,有主子在,谁敢动来福。”

来福嬉皮笑脸。

“回去就把你的皮扒下来。”

聂嵩岳往前走着,来福紧着忙着凑上去,悉心搀扶起主子,一并往锦衣卫衙门去了。

今儿个姚青确实赋闲在锦衣卫,还把锦衣卫下属院南镇抚司的主官镇抚唐明叫来,一通吹胡子瞪眼,大骂胡西海那个挨阉的老畜牲。

“幸好姚指挥使没冲动,如今时局不定,今后如何都说不准,这要是得罪了赵阅离他们,那日后可真有咱们受的。”

唐明心里头暗自惊讶,却不能岔开姚青的话儿明着说。

“那你说,今后咱该怎么办,是不是奈何不了胡西海那个王八蛋了?”

姚青还在气头儿上,唐明静下心来,想着给姚青出个主意。

“这么着,胡西海既然与三皇子结党,那倒不如我们也结党,在朝中发展势力,也好为日后想个对策。”

“你说的有道理,唐镇抚,但本将军问的是,那皇帝一死,咱们怎么才能不受牵连?”

“要我说,姚指挥使,咱们需要一个位高权盛的靠山。”

唐明压低声音说:

“但此时朝廷之中,掌极大权重的就是宫原朔,其次是赵阅离,但这俩人多半是阉党的靠山,我们对于这个人选要慎之又慎,此前没有,那就先不考虑,可是心中要有这档子事儿,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还有什么?”

姚青觉着唐明说的可行。

“除此之外,我们需要皇帝身边儿的势力,对朝廷知根知底,才能百战百胜。”

唐明盯着姚青的眼睛说道。

“你是说,阉党,阉党里的东厂提督聂嵩岳?”

姚青询问道。

“对,卑职想说的人选就是他,阉党一经介入朝廷之始,他们的能耐就不容小觑,如今势力已经壮大到东西厂办事处,经由各厂提督自己设立的地步,咱们若能得这样一个知悉皇宫内部繁冗之事的人,着实是事半功倍。”

“况且,聂嵩岳绝不可能与宫原朔为伍。”

“真他妈烦,跟阉人为伍。”

姚青骂道。

嘴硬归嘴硬,姚青也知道,大难临头,也只有唐明所说一条路可走。

“东厂提督这人,相处起来倒是不错,虽知他不过是口蜜腹剑,但念他跟着皇帝走南闯北,见了大小世面,很有些能耐,若真有深谋远虑,他今儿个就该自己来的。”

“梆梆——”

唐明话音刚落,二人便听得叩门之声,登时相视一怔,随即姚青反应过来,大声问道:

“谁?”

“东厂提督聂嵩岳。”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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