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但如今,她恐怕已经无法拥有这样的奢侈了。
过了一会,牧熙远端了个白色瓷碗走了出来,放在她面前。
司诺抱起热乎乎的碗,轻声说了句“谢谢”。
“继续——”牧熙远坐到她对面,抬了抬下巴。
这显然是让司诺将一开始准备交代的话,现在说出来。
司诺拿着瓷勺,搅拌着瓷碗里白白胖胖的汤圆,心里却像是被什么大石头压住一般,眼底也酸涩起来。
“我有一个朋友,”她语气轻轻。
牧熙远听着这熟悉的开头,心下了然。
一般现在的人提到“我有一个朋友”,其实都是指代自己,只不过想从旁观者视角讲述,脱离那件事带来的尴尬、难堪等负面情绪。
“她好像无意中杀了人,怎么办?”
牧熙远瞳孔紧缩,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杀人?是他认为的那个犯罪意义上的谋杀?司诺,杀了人?
一般人如果听到这两个人字,恐怕直接吓得掀桌而起,逃窜出去。牧熙远第一反应也是心头一凛,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拉开距离。
可等视线重新落回她的身上,牧熙远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司诺不敢抬头看他,舀起一颗白白的汤圆喂到嘴里。软软糯糯的,一咬开就是一波清甜的芝麻味道涌入口腔。
她的皮肤在灯光下愈发苍白,甚至带这些脆弱的透明感。白皙的手背露出淡淡的青筋,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捏就会碎。
牧熙远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开始思考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好像无意中杀了人”的最大关键当然是“杀人”,但为什么是“好像”?因为还没确定事实?而且何为“无意”,是指误伤?
这么想着,他就问出口了。
“为什么是‘好像’?”
司诺没想到他听到这话以后,竟然都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是因为真的当成某个故事在听吗?这样也好。
“因为,她确实去过凶案现场,但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人是她杀的。”
牧熙远听到这,反而微微松了口气,“既然没有确凿证据,那就不能认为是她杀了人。”他顿了顿,“即使是看到一个人拿着凶器,站在死者面前,也不能证明人就是他杀的。”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了。
司诺微微怔了一下,虽然他这样说有道理,但是她却有些无法相信。如果凶案与“她”无关,为什么祈福让受害者安息?
为什么不报警?
“还有呢?为什么说‘无意中’?”牧熙远继续问道。
司诺慢慢将嘴里甜甜的汤圆咽下去,“嗯”她该怎么描述呢?“就类似于半夜梦游出去,害了别人。”
牧熙远蹙了蹙眉,“意思是当事人本人并不知道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死亡,且自己曾经在场。”
司诺微愣,果然不愧是大学教授吗?逻辑推理能力一流。哪怕她只是说出了一个很相近的说法,他却能将事情的本质抓到。
“嗯,大概是这样。”
司诺慢吞吞的吃着汤圆,偶尔抬头观察他的神情。但牧熙远并没有露出任何谴责和嫌恶,反而在很认真的思考。
见他不说话,司诺又道,“梦游犯罪,也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不管这个人当时是不是有意这么做,但犯罪事实已经存在。”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冷不丁的一颗眼泪就吧嗒的掉在了碗里。
但司诺好像是没看到一般,低着头,依然捞起一颗白胖的汤圆塞到了嘴里,这次嚼得更慢一些。
安静了一会,牧熙远才开口。
“疑罪从无,既然没有确定犯罪事实,那就是无罪。至于你说的怎么办,那很简单,阻止梦游的发生,关闭夜间离开房间的通道。”
司诺舔了舔唇,抬头看他,眼中像是经历了清泉的洗礼一般,澄澈明亮,“也,也不是这么简单,不仅仅是睡觉的时候,连清醒的时候”
牧熙远的目光触及她的双眸时,微微颤了颤。
他有些不自然的撇开头,思索了片刻,“你的意思是‘双重人格’?”
能够在人意识清醒的时候,取代原本的意识,那就只有双重人格了吧?又或者是不过那种可能暂且搁置吧。
司诺微微瞪大双眼,是她太好读懂了,还是牧熙远过于聪明,简单就能从她这两句描述猜出她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牧熙远似乎越发镇定,并没有任何异样的目光。
司诺定睛看了他好一会,确认他接受度良好,这才继续,“嗯,差不多。”
牧熙远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察觉到司诺视线一直留在他身上,她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抬手指了指瓷碗,“趁热吃。”
司诺其实已经不觉得饿了,但是对方还能想到这个,说明他对于她说的话,接受良好?这样的结果,比她一开始预想好太多了。
她慢吞吞的咬着汤圆往下吞,眼睛时不时在他脸上打转。
牧熙远趁她又吃的这会,差不多理明白了她想说的事情。双重人格、去过犯罪现场、没有确凿证据、她家中带血的鞋子。
不过,他眼下的另一个疑问是,“为什么告诉我?”
他很肯定,司诺说的是真的,而且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告诉他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家人、亲戚或者朋友?当真不怕他报警了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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